即使琴酒就坐在筱原明的旁边,他与那位先生并不算小声的对话却如同被隔绝在另一个维度,没有在筱原明那本应该时刻保持高效运转的大脑里留存分毫。
生理上的刺激转化为数据之后过于复杂,对于现在的筱原明来说简直就像是肉身硬抗海啸一般。经过了长达数天的磋磨,可怜的筱原明在老牛·琴的一番耕耘之后早已经陷入了大脑宕机状态,变成了一只只会阿巴阿巴的笨蛋猫咪。
就算思维已经陷入了停滞,他的身体早已在过去几日的教导中养成了一些肌肉记忆,比如现在——
琴酒一边和那位先生汇报着目前的情况,一边注视着熟睡的筱原明,尤其是他不时砸吧一下的嘴。
看着看着,琴酒伸出了手,用手指摩挲了一下筱原明那红肿的下嘴唇上的牙印。
然后,他的指节就这么被对方下意识地叼住了。
先是被对方尖利的虎牙刮挲了几下,随后便整个被卷入了口腔之中。
猫猫磨牙.gif
就在琴酒陷入短暂的失神时,筱原明已经发出了声音。
…
通讯界面另一端的那位先生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一串不适合出现在任何场合的奇怪声音糊了一耳朵。
哪怕他在听到的那一刻就条件反射地将通讯器扔了出去,那阵黏糊糊的咕哝声还是刻进了他的脑子里。
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只觉得他的耳膜和他的脑子都脏掉了。
琴酒,我知道你很急,但你有必要这么急吗?
你费那么大劲把人救回来就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吗?
几乎从不质疑自己决策的那位先生,此刻却萌生了穿越时空的冲动,只为掐死当初给这两人发送新婚祝福的那个天真的自己。
一个行动组劳模,一个组织科研方面的扛把子,自从表面身份领了证之后就开始越发没羞没臊起来,现在更是把不务正业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天可怜见的,那个被他从小一手培养起来的冷酷杀手,如今竟学会了当着自己的面公然——
是他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吗?
再度开始怀疑人生的那位先生不满地清了清嗓子,示意琴酒收敛一点。
自己也很意外的琴酒:…
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的他立刻放开了还在发出呜咽声的可怜猫猫虫,迅速收拾了现场,随后摆正态度继续着他的汇报。
被人突然推开的筱原明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他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后乖巧地蹭了蹭自己的枕头,继续陷入了睡眠之中。
面对这么诱人的画面,琴酒此刻却无暇欣赏。他在心中暗自警醒,太久没有接触组织事务的他似乎有点懈怠了。放在以前,哪怕是被那位先生养在身边时他都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如今这一番举动确实不太像“琴酒”能够做出的事。
在揣摩了一番那位先生的态度,发现对方对筱原明并没有什么觊觎的心思后,琴酒还是无法放心。他下意识地在心里开始编排起了自己接下来要叙述的故事,务必要掩盖好筱原明的念能力以及对方已经成功完成人格数据化的事实。
对于只接触过科学(柯学?)侧的琴酒来说,念能力什么的实在是有点超出理解范围,他无法保证像那位先生那般的执棋者在发现自己的下属拥有了超出他的掌控的能力之后不会对筱原明的忠诚度产生怀疑,用上什么洗脑一类的保险措施。
只要是用在筱原明身上,就算是像艾碧斯的那种水平的心理暗示琴酒都无法接受。
如果心理暗示真的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意志,那个曾经是排爆警的萩原研二怎么会对筱原明如此忠心?对方那种近乎狂热的献身精神,那种毫不犹豫的服从,都让琴酒感到不适。
让琴酒心动的是筱原明,而不是一个人格被扭曲的狂热皈依者。
至于人格数据化相关的情报则更加需要掩藏。在筱原明还没法狠下心进行人体实验时,他的那些意识传输实验都是在琴酒的陪伴下完成的。目睹了那么多次实验的琴酒也知道这项实验的失败率是有多高——那么多实验体中目前只有萩原研二一个成功的案例。这还仅仅只是将意识直接传输到另一个载体之中。
而这种将意识直接数据化,传输到数据库中的操作,显然比前面提到的那种情况更加困难。
筱原明能够成功绝对不止是一个单纯的奇迹,在那之中肯定还有什么被筱原明掩藏的秘密,而那个秘密才是这其中的关键一环。
但此时的他并没有什么想要探寻的欲望,毕竟不管那个存在究竟是什么,仅凭ta救回了筱原明,就足够让琴酒主动配合隐瞒了。
在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的琴酒眼中,筱原明的安全显然比那未知的秘密更重要。只要筱原明能够好好的,他也愿意原谅对方的隐瞒。
虽然自从获得代号之后就再也没有在那位先生身边生活过,但琴酒能够从对方这些年的各种决策中看出对方的急迫。那位先生的身体似乎出现了什么用医学无法解决的问题,这才使他一边大力投资着筱原明的克隆体项目,一边执着于追寻着那虚无缥缈的逆转时光的方法。
一旦被对方发现了筱原明这个稀有的特例,无论筱原明对组织的贡献究竟有多大、对组织来说究竟有多不可替代,那位先生也大概率会选择用上各种方法撬出筱原明那掩藏的秘密,以求自己也能达成一样的效果、获得这种另类的新生。
想要瞒过那位先生并不容易,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的心思哪怕是琴酒都无法揣摩。好在对方似乎是刚刚挣脱来自世界意识的影响,此刻的情绪也不复以往的平静,显然状态不佳。
琴酒相信只要他能够圆上逻辑,在有世界意识这种不科学的存在的情况下任何事情都是合理的。
一边在心中飞速盘算着,琴酒一边继续讲述着被他稍微篡改了一番的经历:“最初,我是在执行任务返回时发现的端倪。”
“我检查了自己过去一个月的行动记录,根据车辆GpS轨迹,我曾经多次前往位于杯户町的二号基地,但在我的记忆中这座基地已经废弃。”
“经过对自己行为模式的分析,我确信自己先前的行为和我当时的认知出现了偏差。为了探明真相,我连夜赶往了二号基地进行调查。”
“当我抵达二号基地时,基地的监控系统已经完全瘫痪。我是在检查备份的系统日志时,才发现甘露因为重伤被秘密转移到了黄昏别馆地下基地这件事的。”
随后琴酒又简短地介绍了筱原明为了对付那个未知存在提前留下的后手,并将自己这一个多月的缺席归结于自己想要彻底摆脱认知修改造成的影响后再回归组织。而重伤的筱原明在此期间也一直在休养,直到前不久才彻底恢复。
通讯器对面的那位先生陷入了一阵沉默,似乎是在思考琴酒话中可能存在的疑点。
许久后,对面才再度传来了声音:“总之,你们没事就好。我再给你们批半个月的假期,在此期间,我希望你能密切关注甘露的情况。等他彻底休养好后…带他来见我吧,Gin。”
琴酒的手猛然攥紧,坚硬的通讯器都传出了吱嘎声。
那位先生发出了一声叹息:“阵,不用这么提防我,无论如何,我也是你的父亲。只是有些话必须当面交代清楚而已,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琴酒愣了片刻,上一次听到自己的养父叫他的本名,并以父亲自居是什么时候…?
他试图回忆,但记忆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磨砂玻璃,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的那位先生只得最后以组织boss的名义再度叮嘱了一句:“咳咳,等正式回归之后,你们两个注意收敛一点,不要让私人关系影响到工作效率。”
琴酒应了一声后,通讯被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