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演练?”林致鹏不解的看着自己弟弟,“为什么问这个?”
只见林致远说道:“这林子里树木高大,天气干燥的时候,万一出现火灾,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想了解下林场这边要如何处理这种紧急事件?以后白石沟那边也能借鉴一下。”
林致鹏听完,哈哈一笑,说道:“这个,海西省和黑省的情况不一样,有些东西学不来的。关于防火方面的措施,现在已经是比较完善了。这几年开始落实了护林员制度,有专门的护林员定期巡查,确保没有火灾的发生。”
“而且现在以公路作为隔火带,定期处理公路两侧的杂草,确保至少有十米以上的空旷地带,火很难烧到对面。现在也有了望员在林子的高处,一旦出现火情能够通过无线电第一时间通知林场,呼叫救援。”
林致鹏一连说出了现在正在运作的林场消防措施,虽然看起来有些落后,可是已经是这个年代比较有效的方法了。
林致远听的连连点头,如果这些措施都能落实到实处,那么火灾的发生概率和扩散的范围按理说会被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不至于烧毁了上百公里的森林才对。
“哥,我看这地上的树枝已经干枯,林场这边是不是很久没下雨了,你在林场工作,可要注意自己的用火安全,这要是烧起来可不得了。”
“放心吧,都是林场里的老职工了,整个林场的人都知道防火的重要性。”
不过该说不说,东北的林场真的大的让人吃惊,不仅仅树木高大,面积也大的惊人。
几人甚至来到了一处山坡上,放眼望去,一片林海!无穷无尽!
可身后却是已经被砍伐过后的创伤,林致远明白,为了国家的建设,这个阶段是无法避免的。要发展,总要付出代价,这时候可不是提倡环保的时候,国家穷,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还顾的上这些。
检查清楚了林场周围的情况,对林场这边的防火措施现在他还是没啥可挑剔的。
苏清荷看林致远似乎有些兴致缺缺,当即询问道:“怎么了弟弟,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
“哦,嫂子,我没事,就是昨天喝酒,现在还没缓过来。”
“哈哈,弟弟,喝酒你要多练,喝多了就没事了!”
“对了,哥,嫂子,你们在林场这边能和领导说上话吗?”
林致鹏愣了一下,问道:“平常也是能见到领导的。”
“弟弟,有事和我说,林场的领导我认识,我说话也挺好使的,怎么了?”
林致远说道:“我看最近林子里干燥,森林火险等级应该挺高的,回到场部,和领导们建议下,把消防用的机械整理一下,还有现有的隔火带也需要清理一下,万一有火灾,也能控制住。”
苏清荷点了点头:“行,这事我回去和主任说下,下午就安排搞起来!”
……
而此时,二十公里外的一个小村子里,王长贵和往常一样,背着半袋麸子从场部回来,可刚一到家门口,便发现一家门板上被人用红漆写了几个大字:“破坏生产分子王长贵!”
而自家院子里传来女人的哭声,正是自己的媳妇桂兰!
他急忙放下袋子,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只见妻子桂兰正蹲在地上抹眼泪,院子里一片狼藉。
“媳妇,咋的了这是?”
只听桂兰抽泣地说道:“长贵哥,刚才稽查队的人来了,把你砍回来的木材,都收走了,还把咱们家的铁锅也砸了,呜呜呜……”
王长贵听完,立刻冲进了厨房,发现自家仅有的一口铁锅现在真的被砸了一个大洞,那个石头正静静地躺在灶堂子里!
木材被拉走是小事,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可是没想到,他们连锅都给砸了,这是不给他们夫妻俩留活路啊!
他是在1958年响应号召,跟着开发大军进了林场,那时候,漫山遍野都是合抱粗的樟子松,伐木机的声音响彻整个原野。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林场的人越来越多,林子也越砍越远。
两个月前,说是开了冻,林场要派人去新开的育林点,说是相应采育结合,可实际上,去的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同志,那些有门路的,都留了下来。
桂兰身体不好,申请留下来,大女儿王梅主动要求前往育林点,省的别人说闲话。
可这事刚过去不久,又接到了通知,说是他们现在住的这片家属区已经成了待迁点,所有人都要往新的育林点去,再过几天就要开拆了。
如果只是这样,王长贵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真的要拆,那也是大家一起拆,大家一起搬。
可是,到了今日,其他职工的住宿都已经得到了解决,就自己这一家子被落下了,没说搬去哪,也没有说如何安置。
可就算是这样,王长贵也还是忍了,大不了临时盖个屋棚,找个地方住着也就是了。
桂兰的身体不好,这段时间跑医院跑的勤快,家里的钱不够了,他只能偷偷砍一些木材,趁着天黑拿到黑市上去卖,换一些钱回来给媳妇治病。
这毕竟是犯法的事,你要是弄回来自己烧,那顶多也就是损害集体利益的事,可卖钱了,就不是这么说了,有心人举报之下,东西肯定会被没收的,而且说不定要被关几天。
可没想到,那帮人居然把他家的锅都给砸了,这是欺负人啊!
王长贵回到院子里,把妻子搀扶起来,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我这不回来了嘛,你的药我给你买回来了,一会熬给你喝。锅坏了没事,家里不是还有搪瓷脸盆么,先用着……”
“长贵哥,这病,咱不治了吧,浪费钱。”
“那哪行,你才五十岁,要活到一百岁的呢,听话,啊!”
“可是这病,每次都要买很多钱的药,还要你和医院求情赊账,这几天,医院也快要来找你要钱了吧?是不是欠了好几百块钱了?”
王长贵其实想说,已经欠了一千五百多了,不然也不至于去黑市卖东西还债。
可他开不了那个口,只能安慰妻子道:“哪有那么多,两百多块钱,没事,你安心养病,哈。”
桂兰怎么可能相信王长贵说的话,她问过医生的,医生说她这病,治不好,吃药只能让她多活两年,甚至可能没有两年。
花钱如流水,无底洞,说的便是她。今天秦家老大带人冲进家里,把家里霍霍成了这个样子,她更是怕了。
回到屋里,王长贵把桂兰重新安置在床上,让她放心休息,他去准备熬药。
王长贵回到院子,看着门上的红漆大字,眼里露出了无奈,转身进了厨房,开始收拾屋子。
而此时的桂兰,却偷偷走到了房间角落,取出了她藏了一个月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