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听到这小妮子居然请来了一个维修人员,顿时惊喜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人在哪”
“就在门外。”
“快,请进来,哦不,我去请……”
说完就要往外走,却看见一个年轻人带着一个帆布包从门外走了进来。
张晓薇立马介绍道:“厂长,这位就是我请来的维修员林致远同志,林同志,这位是我们棉纺厂的厂长许制胜同志。”
原本还满心欢喜的许制胜一看到来人居然如此年轻,脸上的喜悦荡然无存。可不到一秒钟,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作为一名国企的厂长,该有的素养他还是有的。
“林同志,请坐!”
两人握了握手,和另外一名男子在办公室里坐下,张晓薇退出了房间,轻轻把门带上了。
因为情况紧急,许制胜也没有过多的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林同志,晓薇说你能帮我们厂修理机器,是不是真的?”
一旁的男子替林致远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
林致远说道:“我对纺织机械有一些研究,你们厂的这一批德制的机械有的一些通病,我应该是能处理,不过……”
说到这一旁的王大山急了:“不过什么,有事你就说。”
他是这个厂的副厂长,最近几天也是急的上火。
“我要先看一下机子,还没看到,我不敢妄下结论。”
“这个好办,我马上带你过去。”许制胜开口说道。
可就在这时,一个秃顶的中年人突然闯了进来。
“厂长,听说专家来了?”
这人应该是从保卫科那边得到了消息,马上就过来询问情况。
“嗯,林致远同志,这位是维修部的江建军同志。”
徐志胜给两人相互介绍了一下。可江建军一看所谓的专家,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
他原本想着,如果德国的专家过来了,还能巴结巴结,学会一些新的技能,说不定还能往上爬一爬。
可如今来的却是一个愣头青,一看就是没啥经验,这如果维修坏了,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们这些维修人员,当时就不乐意了。
“厂长,这不是胡闹吗?一个年轻人,怎么可能会修机器,一看就是骗子。”
江建军说话一点都没给留面子。
他算是厂里的元老,在厂里上班已经好几年了,这些年经过他的手维修的机器数不胜数。
如果说他都修不好的东西,被这小年轻修好了,他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所以,他直接抵制,不同意林致远上手。
许制胜有些为难,按理说,江建军的经验丰富,并不是这个年轻人可以比的。
可是江建军带着人修理了好几次,一直都没有修好。每天耽误的生产任务累积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今工人三班倒想要把任务抢起来,可也经不住人也有累的时候啊。
如今省里的专家还遥遥无期,德国的维修人员一直没有过来的意思,就算是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而林致远就成了他的希望。
“反正我不同意啊,如果修坏了,到时候给厂里造成了损失,他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话,江建军说到了点子上。这个年代,无错就是功,可要是犯了错,很容易就被竞争对手无限放大打压下去。
“可是,维修部的同志,一直没办法修好,这耽误事,你们也承担不起啊。”
副厂长王大山开口说道,他倒是没有犹豫,反正只要能修好,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事。
“反正我不同意!”江建军是一步都不肯退。
看到自己让这个厂子里的人吵起来了,林致远当即站起来说道:“既然贵厂有自己的办法修理,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然一会赶不上回白石沟的车了。”
说完,正要往外走。
办公室门突然又被推开了,这次也是没有敲门。
“厂长,不好了,第四车间的机器,这次全停了!”来人突然大喊道。
以往都是停一两台,这次全停,那就是出大事了。
停在那的两台机子还没修理好呢,现在直接全部罢工,许制胜顿时跳了起来。
“不能再等了,林致远同志,希望你可以帮帮我们棉纺厂。”
许制胜的话音刚落,便听见江建军大声的说道:“厂长,不能让他试,如果他是敌人派来特务,专门破坏我们的机器的怎么办?”
话说到这,林致远就不乐意了,自己好心过来帮忙看看情况,居然被说成是敌特分子,这如何能忍?
他当即转过身说道:“这位同志,首先,不是我主动要来你们厂维修设备的,是你们请我来的。”
“第二,我今天才到县城,与你们厂的张晓薇同志完全是偶遇,我也不知道她会去新华书店。”
“第三,如果我是敌特分子,你们的机器坏了,那我就已经达到目的了,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过来帮你们维修?”
“第四,你可以问问你们厂长,从进门开始,我可有说过一句要钱的话?”
“最后,如果不用我修,你们完全可以不让我去,我回家便是,没必要诽谤我,坏我的名声。”
然后,他又对着许制胜说道:“许厂长,既然这里不需要我帮忙,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便往大门口走去,可刚走了两步,便被许制胜拉住了。
他对着江建军说道:“老江,林致远同志说的都是实情,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请过来的客人,你这样做,会让人寒心。”
“林致远同志,我代表汀杭棉纺厂请你帮忙维修一下设备,要是能修好,我们厂会给你相应的酬劳,如果确实没修好也没关系,只要尽力就行。”
说完也不等林致远答应,便拉着他往外走,前往第四车间。
既然人家厂长都放低姿态请自己帮忙了,林致远自然不会扭扭捏捏的,也就跟着往外走。
至于江建军,他并没有跟上,而是往另一个方向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