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宇望着林晓那如微风般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汹涌。
她甚至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这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是透明的,被彻底地忽视了。
他缓缓地将头埋进面前的书本里,那种深入骨髓的空虚感再次如鬼魅般袭来,紧紧地缠绕着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在这所学校里,和同学们相处已然一年有余,可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竟连一个能推心置腹的知心朋友都没有。
其实并非没有相处的契机,只是他实在难以接受同学们那种按部就班、千篇一律的思维模式。
每一次与他们交谈,话题总是围绕着如何完成父母的期望展开,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困惑。
在他看来,在学校里学习,难道不应该是为了追寻自己内心真正的热爱和理想吗?怎么会与父母的期望如此紧密地捆绑在一起,似乎完全失去了自我的思考和追求。
久而久之,他对这些俗套又乏味的话题感到厌烦至极,便不再愿意参与其中,而是主动地将自己孤立起来。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如同琴瑟无法共鸣,与其勉强凑合,倒不如独自弹奏一曲,虽孤独却也自在。
然而,现实却残酷地告诉他,再聪明的人,若是无法很好地适应周围的环境,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太美妙。
马天宇自认为是个聪明人,在学习方面,他曾多次无聊地进行自我测试。
事实也证明,只要在课堂上稍稍用心听讲,作业敷衍应付一下,他的成绩便能轻松达到中游水平;若是在考前再认真复习一番,冲进中上游也并非难事。
他觉得这样的成绩已然足够,相较于那些起早贪黑、仅仅为了满足父母期望而拼命学习的同学,自己轻松太多了。
甚至,当他看到别人付出诸多努力,却未能取得理想成绩而伤心难过时,他不但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将其当作笑话看待。
在他眼中,宋宁就是这样一个让他瞧不上的人。
他觉得宋宁原本按照自己的学习节奏来就挺好的,可偏偏要像个跟屁虫一样,整天跟在林晓后面。
他实在无法理解宋宁的这种行为,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缺乏主见的表现。
然而,这一次,他却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并不是谁都有资格与林晓亲近的,在这一瞬间,他竟有些羡慕起宋宁来。
林晓最初因为姚依晨的事情,对马天宇的印象还算不错。
那时的她觉得马天宇和其他男生不太一样,身上有着一种难得的正义感。
可是,自从那次马天宇迟到之后,他对待事情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以及返校后所展现出来的品性,让林晓对他的看法逐渐发生了改变。
不过,林晓向来对人和事都看得很淡,她秉持着一种观念,即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处事方式。
如果能因此成为朋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倘若不能,也坦然接受,不必过于介怀。正因如此,她对马天宇内心那些复杂的想法,丝毫没有察觉。
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宋宁作为旁观者,却看得十分透彻。
她和马天宇同班一年多,对马天宇的脾性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从马天宇一开始关注林晓的时候,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
起初,她还多次以开玩笑的方式提醒林晓,可林晓似乎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久而久之,宋宁也就不再多言了。
林晓总是安静地待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专注地学习,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
强者从来都不缺少朋友。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晓的身边除了宋宁,朋友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喜欢围在她身边,向她请教问题,询问她原来学校的情况,好奇城市里学生的生活状态等等。
林晓总是来者不拒,还会时不时地添油加醋,讲述一些经过加工的有趣剧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每当这个时候,坐在另一端的马天宇就会心生羡慕。
他总会不自觉地侧耳倾听林晓和同学们的对话,尤其是林晓那些故意逗大家开心的俏皮话,他听后也会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偷笑。
他越发觉得林晓的脑袋里仿佛装着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有着数不清的奇妙想法,比自己知道的东西多太多了。
然而,当越来越多的同学与林晓打成一片,关系愈发亲密时,马天宇的心情却变得糟糕透顶。
他这才真正体会到被孤立的痛苦滋味,以往他还能以林晓为借口,自我安慰一番。
可如今,事实证明,只要愿意融入,这个集体对任何人都是敞开怀抱的。他开始陷入深深的懊恼之中,甚至有些看不起自己。
他不断地质问自己,凭什么会有那些稀奇古怪、不切实际的想法?为什么自己总是如此不虚心,还自命清高,把自己封闭起来呢?
就这样,他从一种自我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却又陷入了另一种更深的自我否定之中。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极度自卑的想法,觉得像自己这样的家庭,像自己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认识林晓这样优秀的女生。
这种自我贬低的念头如同恶魔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马天宇在学校的生活本就不快乐,回到家中更是如此,以至于他甚至都开始惧怕回家,对家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抗拒。
自从马镇和孙寡妇的事情败露,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上演了一场令人难堪的闹剧之后,他和母亲周春香之间的感情也彻底破裂,不复从前。
而马镇呢,也不再遮遮掩掩,甚至直接用离婚来要挟周春香。
周春香一开始还以为马镇只是说说而已,开玩笑吓唬她,所以并没有太当回事,还理直气壮、咄咄逼人地对马镇说:“你只要离开孙寡妇,不和她再好,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