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血的味道腥得令人作呕。
林凡跪在泥水里，看着自己指甲上滴落的血珠。两只母鸡已经变成了干瘪的皮囊，但体内那股狂暴的饥饿感仍未平息。更糟的是，胸口处仿佛有团烈火在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扭曲起来。
\"小哥...你还好吗？\"老医师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凡想回答，一张嘴却喷出一股带着火星的黑烟。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皮肤正交替浮现出龙鳞纹路和黑色丝线——两种力量在体内厮杀，谁也不肯退让。
\"呃啊——！\"
剧痛突然升级。林凡蜷缩成一团，感觉有千万把烧红的小刀在经脉中搅动。暗影魔狼焦急地围着他打转，却不敢靠近——此刻主人周身三丈内，空气都因高温而扭曲。
\"水...给我水...\"林凡嘶哑地喊道。
老医师慌忙提来一桶井水。可水刚泼到林凡身上，就发出\"嗤啦\"的爆响，瞬间汽化成白雾。雾气中，林凡的轮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时而膨胀如人形凶兽，时而缩成佝偻老者般的姿态。
\"造孽啊...\"老医师倒退几步，突然转身跑向屋内，\"等等！我有个东西或许...\"
林凡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了。他的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恍惚间又回到那个雪夜，看到亲生母亲将红绳系在自己手腕上。奇怪的是，这次记忆中多了一些细节——母亲手指上的戒指刻着龙形花纹，而那个与她一同离去的黑衣人，腰间挂着一块与月璃相似的月牙玉佩...
\"龙族与月灵...本该是死敌啊...\"
陌生的苍老声音将林凡拉回现实。他勉强睁开眼，看到一位身穿灰麻短褂的老者蹲在自己面前。老者左手拿着老医师给的药囊，右手食指正点在自己眉心。一股清凉之意顺着头顶流下，暂时压制了体内的灼烧感。
\"你是谁？\"林凡想要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老者不答，反而翻开他的眼皮仔细查看：\"龙血纯度接近四成，居然没当场化龙，倒是稀奇。\"他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个玉瓶，倒出三滴琥珀色液体滴在林凡心口，\"鸿蒙珠认主多久了？\"
林凡心头巨震。这人不仅知道龙血，还一眼看出鸿蒙珠？
\"三...三天...\"他艰难地回答，同时惊讶地发现琥珀液体滴落后，胸口的灼痛减轻了许多。
\"三天就敢吞噬真武境修士？\"老者嗤笑一声，\"没爆体而亡算你命大。\"他转头对躲在门后的老医师喊道，\"老李头，准备一缸寒髓液，要快！\"
老医师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跑去准备。老者这才重新打量林凡：\"我叫墨衡，懂点医术。你小子若想活过今晚，最好按我说的做。\"
林凡别无选择。当老医师和两个学徒抬着半人高的浴缸出来时，他体内的龙血再次暴动起来。这次不仅是疼痛，还有种诡异的膨胀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破壳而出。
\"脱光了进去。\"墨老指挥学徒往浴缸中倒入墨绿色液体，\"记住，无论多痛都不能昏过去，否则龙血会烧穿你的气海。\"
林凡咬牙扯下破烂的衣衫。当他的身体暴露在月光下时，学徒们吓得惊叫后退——从心口到丹田，一条狰狞的\"黑龙\"纹身正在皮肤下游动，每次扭动都会带起一片血珠。
\"有点意思。\"墨老却露出兴奋的表情，\"玄冥龙族的血脉烙印居然被噬天诀激活了。\"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七根银针，\"忍着点，我要暂时封住你的吞噬之力。\"
没等林凡回应，七根银针已经精准刺入他周身大穴。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比先前强烈十倍不止！林凡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眼球凸起，全身血管如蚯蚓般暴突。
\"坚持住！\"墨老厉喝一声，双手飞快结印，\"现在运转你林家基础功法《青阳诀》，不要用噬天诀！\"
林凡在剧痛中勉强保持一丝清醒，按照记忆运转起三岁就开始修炼的家传功法。令他震惊的是，往日平平无奇的《青阳诀》此刻竟如干涸的河床突遇洪水，灵力运行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别分心！\"墨老一掌拍在他天灵盖，\"内视气海，看看灵力旋涡是什么颜色！\"
林凡一言内视，顿时吓了一跳。丹田处的灵力旋涡不再是林家功法特有的青色，而是变成了黑金交织的诡异色彩。更惊人的是，旋涡中心悬浮着一颗微型龙珠，正不断释放出金色光点融入灵力。
\"黑金旋涡...果然如此。\"墨老神色复杂地收回银针，\"你小子命硬，居然在淬体境就形成了'龙元'，这可是玄冥龙族嫡系血脉才有的特征。\"
浴缸中的墨绿色液体已经变成了浑浊的灰黑色。林凡感觉体内的灼痛减轻不少，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饱胀感，仿佛每个细胞都被撑大了。
\"能...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他虚弱地问道，\"为什么龙血和噬天决会...\"
\"因为《噬天吞地诀》本就不是人族功法。\"墨老示意学徒们都退下，压低声音道，\"它最初是玄冥龙族用来吞噬其他神兽血脉的禁忌秘术。你一个人类强行修炼，没被反噬成疯子已经是奇迹。\"
林凡突然想起吞噬赵无极时涌入脑海的陌生记忆。难道那就是...
\"神魂污染的征兆。\"墨老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噬天诀最大的缺陷就是会吸收被吞噬者的部分记忆和情绪。吞噬越多，你的神魂就越混杂，最终...\"
话未说完，林凡突然感觉丹田处的龙珠剧烈震颤起来。黑金旋涡疯狂旋转，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向脊椎。伴随着\"咔嚓\"的骨裂声，他的后背突然凸起两个大包，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
\"要化龙了！\"墨老脸色大变，急忙咬破手指在林凡额头画了个血符，\"听着！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压制龙血保持人形，但会永远停留在淬体境；要么顺其自然突破凝元境，但要承担半龙化的风险！\"
林凡疼得眼前发黑，却在这生死关头想起巧儿被带走时的话：\"让我为你做同样的事...\"——她不惜动用禁忌之术也要救自己，难道自己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了吗？
\"突...破！\"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墨老眼中精光一闪：\"好小子！\"他猛地将整瓶琥珀液体倒在林凡头顶，\"那就借龙血之力，重塑经脉！\"
\"轰！\"
林凡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后背的凸起撕裂皮肤，两根沾血的骨刺破体而出，在月光下迅速延伸、分叉，最终形成一对三尺长的黑色龙翼！与此同时，丹田处的龙珠轰然碎裂，化作无数金光融入四肢百骸。
\"凝元成，龙翼生！\"墨老兴奋地拍打浴缸边缘，\"快，运转噬天诀吸收缸里的药力！\"
林凡本能地催动功法。已经变成黑色的灵力旋涡产生巨大吸力，浴缸中的药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更神奇的是，新生的龙翼也在吸收药力，表面的鳞片从漆黑逐渐转为暗金色。
当最后一滴药液被吸收时，林凡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多了一条全新的灵力运行路线——龙脉！这条路线从丹田出发，经脊椎分叉至双翼，最终又回到心脏，与鸿蒙珠形成完美循环。
\"成功了？\"他试着动了动龙翼，浴缸立刻被掀起的狂风吹得四分五裂。
墨老捋须微笑：\"凝元境一重，还附带一对龙翼，这买卖不亏。\"他忽然皱眉，\"不过你这翅膀太扎眼了，试试能不能收起来。\"
林凡心念一动，龙翼果然缓缓缩回体内，只在后背留下两道浅浅的金线。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五感比之前敏锐了十倍不止，甚至能听到十丈外老医师急促的心跳声。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林凡郑重行礼，却见墨老摆摆手。
\"别急着谢，麻烦才刚开始。\"墨老神色突然严肃，\"你可知天玄大陆真正的修炼体系？\"
林凡摇头。林家只是青阳城三大家族之一，最高深的《青阳诀》也只能修炼到灵海境。
\"淬体、凝元、真武、灵海、天罡、阴阳、生死、轮回、圣境，共九大境界。\"墨老每说一个词就在地上画一道线，\"每个境界又分九重小境界。而你的噬天诀，理论上可以直达圣境。\"
林凡倒吸一口凉气。圣境？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但问题就在这里。\"墨老突然用脚抹去最后三道线，\"噬天诀虽然能吞噬万物快速升级，但神魂污染会随着境界提升越来越严重。历史上所有修炼噬天诀的人，没有一个能突破生死境。\"
\"为什么？\"
\"因为到了生死境，你需要面对'心魔劫'。\"墨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而你吞噬的每一个灵魂，都会成为心魔的一部分。\"
林凡如坠冰窟。难怪自己每次吞噬后都会做噩梦，那些死者的记忆碎片...
\"不过你有个优势。\"墨老话锋一转，指向林凡心口的鸿蒙珠印记，\"鸿蒙珠能镇压神魂，只要控制好吞噬频率，理论上可以延缓污染。\"他突然压低声音，\"更重要的是，你体内有玄冥龙血，这是修炼噬天诀的最佳血脉！\"
林凡刚想追问，暗影魔狼突然从阴影中窜出，咬着他的裤腿往外拽。与此同时，一股微弱的感应浮现在脑海——这是达到凝元境后与战宠建立的神魂联系。
\"有人来了？\"林凡皱眉问道。
魔狼点点头，眼中红光闪烁。通过这种新生的联系，林凡\"看\"到了魔狼共享的画面：三个身穿秦家服饰的人正鬼鬼祟祟地摸向渔村，为首者手里拿着块刻有林字的玉牌！
\"秦家的人？\"林凡眼中杀机毕露，\"他们怎么会...\"
\"来找你的，当然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墨老冷笑，\"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林家那个矿脉之争，从头到尾都是个局。\"
林凡突然想起矿洞中秦家统领说的话：\"林震海没告诉你吗？这座玄晶矿里发现了灵脉核心...\"当时他只顾着逃命没多想，现在回忆起来...
\"二伯早就和秦家勾结？\"林凡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就为了杀我？\"
\"恐怕不止。\"墨老从怀中掏出一块龟甲，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三日前我夜观天象，发现青阳城方向有龙气与月华相冲之象，这才循迹找来。\"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凡，\"你和你那个小情人，牵扯的可不只是家族恩怨。\"
林凡心头一震。月清浅...不，巧儿被月璃带走时，确实提到过\"月灵洗礼\"什么的。难道...
\"他们来了！\"墨老突然收起龟甲，抬手打出一道隔音结界，\"三个凝元境，你现在有把握吗？\"
林凡感受着体内澎湃的龙元之力，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正好试试新能力。\"
就在这时，鸿蒙珠印记突然发烫。一段新的信息涌入脑海：《噬天吞地诀》第二篇——凶兽召唤术。随着心念转动，他身前的空地上浮现出一个赤红色的阵法图案。
\"这是...\"
墨老惊讶地后退两步：\"好小子！居然能召唤第二头凶兽了！\"
赤红阵法中，一条丈余长的赤色蛟龙缓缓浮现。它通体覆盖着火焰般的鳞片，鹿角蛇身，四只利爪深深抠入地面。与暗影魔狼不同，这头赤蛟出现后并未立刻臣服，而是用危险的金色竖瞳打量着林凡。
\"赤焰蛟，三阶巅峰。\"墨老小声提醒，\"小心，它比暗影魔狼凶暴得多。\"
林凡不避不让地与赤蛟对视，同时释放出体内的龙威。两种相似却不同的威压在狭小的后院碰撞，震得地面龟裂、围墙摇晃。
最终，赤焰蛟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但林凡能感觉到它臣服的不是\"噬天诀传人\"这个身份，而是自己体内的玄冥龙血！
\"有意思。\"墨老若有所思，\"看来鸿蒙珠里的凶兽，各有各的脾气啊。\"
远处已经传来秦家人盘问村民的声音。林凡活动了下筋骨，新生的龙翼在皮下蠢蠢欲动。他看向两个战宠，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狩猎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