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他们离开田集进入县学读书,才真正体会到了离别的痛苦。他十三岁前,从来没出过远门,那天离别情景,他记忆犹新。
时光荏苒,裘老师教了庄周、田需、曹商七年。到了年底,裘老师花钱托了关系,去商丘任职。
惠系带惠施来走亲戚。惠施与庄周、田需、曹商在一块玩耍时,兴奋地说:“县学来个黄老师,他学问渊博,什么都会。”
庄周听后心想,裘老师当官走了,年后自己就能去县城读书,或许就能找到那些困扰他已久的问题的答案了。
惠系安排田需、曹商、庄周与他儿子惠施同窗读书,并聘请黄阳为师。这黄阳老师,原本在天下共王东周宫廷任庶常吉士,与妻子住在洛阳,负责协助东周王处理政务、研究典章制度等。他信奉黄老之学,是户牖邑本地人。
战国中期,东周名义上虽为天下共主,实际上仅拥有洛邑附近地区,早已名存实亡。黄阳的俸禄微薄,有时甚至根本领不到俸禄,再加上他身体有病,常年需要吃药。此次他回家探望父母,被惠系以高俸禄引荐来教学。
惠系原本只打算让田需、曹商来县学读书。曹醛在户牖邑开着几个酒肆,家庭富裕,与惠系往来密切,便说好了让曹商与田需一同前来。一开始,庄周觉得老师即将离开,此时离开他不太好,所以没有立刻答应。实际上,他们三人能进入县学并非易事。后来,经曹醛提议,考虑到庄周与曹商是盟兄弟,且庄家与田家结为婚姻,若单单丢下庄周,实在不妥,这才促成了庄周同来县学上学一事。
过了春节。春寒料峭,冷风烈烈。
庄周年满十三岁,出落成一个半大小子了。他挺拔的身姿,透着少年独有的朝气与青涩。庄周迎来了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时刻——他要乘上田家的牛车,与曹商、田需一同前往户牖邑县城读书。
清晨,阳光轻柔地洒在大地上,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一家人神色各异却又都满含着关切,送他来到了古井旁的路口。井台旁那棵粗壮的大柳树,宛如一位慈祥的老者,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此时,树的枝条刚刚从沉睡的冬日苏醒过来,泛出一抹清新的嫩绿,远远望去,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如梦如幻的烟雾。早起的麻雀在枝头欢快地跳跃着,叽叽喳喳地鸣啼,那清脆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一曲美妙的自然乐章,为这宁静的清晨增添了几分活泼的气息。
这是庄周第一次出远门,要去县城开启新的求学之旅,想到即将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接触更多的知识,他的心中不禁心花怒放。那兴奋的情绪,如同春天破土而出的新芽,蓬勃而热烈。庄顺将准备好的“束修”——十条精心晾晒的干肉,小心翼翼地放在车上,这是送给师父的见面礼,承载着对学业的期待与尊重。
庄周的母亲也细心地把铺盖整理好放在车上,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一位母亲对儿子深深的牵挂。
爷爷庄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年龄的增长让他变得十分瘦削,背也微微有些驼了。他眼含泪水,那浑浊的眼眸中满是不舍与期望。他紧紧地抓着庄周的手,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最珍贵的宝贝。他再三地叮咛着:“爷爷盼你学业有成啊,将来能去楚国任职,这样咱一家人就能回到故土了。孙儿,你千万要努力读书!”那话语,带着长辈的殷切期盼,重重地落在庄周的心上。
庄周见爷爷眼中闪烁的泪花,原本兴奋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他忙恭敬地弯腰施礼,认真地说道:“孙儿记下了。”声音虽还带着少年的稚嫩,却透着坚定。
一旁的奶奶,早已抑制不住内心的不舍,不停地哭泣着。那抽噎声,如同一把把小锤子,敲打着庄周的心。他眼眶也渐渐湿润了,忙轻声安慰奶奶:“奶奶,周已长大成人,能照顾好自己,老大人不必挂念。”
田家人送田需也来到了古井旁。田珞,这个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低着眉,抿着那如樱桃般娇艳的小嘴,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过来。她先是看看田需,又把目光投向庄周,眼中满是不舍,轻声说道:“哥哥们一走,我就见不到你们了。”
庄周抬眼望去,只见田珞那红红的脸蛋肉嘟嘟的,泛着健康的红晕,如同刚刚成熟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她的眼睛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珍珠,亮闪闪的,透着灵动与聪慧。高挺的小鼻子下,那张樱桃般的小嘴微微嘟起,更添了几分俏皮可爱。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光泽。如此可爱的模样,让庄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别样的涟漪。庄周微笑着安慰她:“我们读一阵子书,还会回来的。”
田珞听了,低着眉,撅撅小嘴,轻轻喘了两口气,带着一丝委屈说道:“你们一走,没人跟我玩耍了,大娥二娥今天也跟她爹走了。”那声音,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娇嗔,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庄周下意识地看看柳枝,那随风摇曳的嫩绿枝条,仿佛也在轻轻诉说着离别的情绪。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泛起一股暖流,这暖流如同春日里的微风,一荡一漾地冲击着他的胸膛,让他感觉美美的、舒心极了。在这舒心中,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让人留恋的味儿,那是对故乡、对亲人和朋友的眷恋。
田珞似乎还有许多话想说,她轻轻拉拉庄周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子休哥,你记住,别一热就脱衣服,小心着凉……”那话语清脆得如同清晨荷叶上滚落的露珠,掉在地上仿佛就会碎了一样,透着无尽的关怀。
庄周想亲田珞一口,觉得她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