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珞偷偷见了庄周,悄悄回到自己屋里,心里跳了好一阵。幸亏父母都没发现她出去。
庄周的态度,瞬间就像让自己喝了一碗强心药。她原本黯淡的内心,此刻信心蓬勃而起。庄周哥的安危,始终是田珞心底最沉甸甸的牵挂。田原先担心庄周听到退婚会想不开,出大事。如今得知他对自己爱得坚决,毫不动摇,田珞获得了用之不竭的力量。 在这静谧的屋内,田珞反抗的决心愈发坚定不移。
她心里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如同磐石般固执的父亲。父亲一旦对某件事拿定了主意,就如同钢铁铸就,难以动摇半分。然而,即便前方的道路布满了荆棘,田珞也毅然决然地决定勇敢尝试一番。她要做的是,想方设法让父母改变退婚的主意。
生活是美好的,爱情是让她向往的,说寻死,只是吓唬父母的一个办法。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
父亲母亲来了,还叫给了曹醛夫妇,他俩想让女儿不生气,吃些东西,答应退掉庄家,成就惠家的婚事。田泰夫妇认为,惠施父亲当着县尹,惠施要比庄周有前途,女儿到惠家能享福。
屋内气氛凝重压抑,丁夫人的劝说声在寂静的屋内回荡,却似难以打破田珞心中那层坚冰。丁夫人苦劝无果,愁眉不展,田泰夫妇不知如何是好 。
田珞道:“爹爹,我问上几件事情,您肯定能改变主意。”
田泰道:“女儿有事就问,我让你心服口服,同意嫁到惠家。女儿必须喝点水,吃些东西。”
王夫人端来水和饭菜。田珞只喝点水,拒绝吃饭,道:“父亲母亲,若改了主意,女儿自会吃饭。俺曹醛叔、婶子听着,我把事情问过,父亲母亲大人,对我的婚姻大事再行定夺不迟。”
田泰无奈,道:“你问吧。”
田珞问道:“庄周家本是官宦人家,对也不对?”
庄周家是官宦人家谁人不知。
公元前 381 年,楚悼王溘然长逝,刹那间,郢都这片土地风云突变。曾深受楚悼王重用的吴起,失去了王权这座坚实的庇佑之山,瞬间陷入了孤立无援、万分危急的境地。往昔,吴起推行变革,触动了诸多达官显贵的利益,遭到他们的记恨与打压。如今,趁着楚悼王离世,局势动荡之际,这些心怀叵测的权贵们合谋发动叛乱。
夜幕如墨般浓稠,伸手不见五指。叛乱的乱臣贼子们率领着大批党羽,气势汹汹地冲进王宫,目标直指吴起,一心要取他性命。吴起毫无防备,事发仓促,躲避已然来不及。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心一横,拼尽全力奔向楚悼王的灵柩,双手紧紧抱住王尸,仿佛这是他最后的依靠。如蝗的乱箭铺天盖地般射来。吴起身中数箭,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棺木。
楚肃王登上王位,恼怒那些显贵胆大包天,在王宫内犯上作乱,甚至还伤害到先王的遗体,不禁王颜大怒。楚肃王依照楚国律法,严厉治罪,施以“夷宗”之刑,将参与此次叛乱的七十余家显贵满门抄斩。一时间,郢都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之中。这场因权力更迭而引发的悲剧,深深地烙印在楚国的历史长河中,成为了一段令人痛心、沉重的往事 。
庄周的祖父庄强,身为柱国将军麾下的参军,武艺超凡绝伦,身姿挺拔矫健,平日里昂首挺胸,尽显军人的飒爽英姿。岂料,一场因“逆宗”罪名引发的祸事突如其来。为了保全阖家老小安全,庄强毅然决然地率领家人踏上奔逃之路。历经艰辛,他们终于寻得一处偏僻之地宋国户牖邑县,名叫田集的村子,暂且安顿下来。
庄周父亲庄顺,继承了庄周爷爷的英武之气,身材高大魁梧,而且文韬武略兼备。在楚国,庄顺担任侍从官一职。与父亲不同的是,庄顺生性谦逊谨慎,平日里行事常微微弓身,仿佛有着韬光养晦、不事张扬的深意。
庄周的奶奶与母亲,都出身于大户人家。她们举止端庄、温婉淑雅,饱读诗书、深谙事理,在家中以贤良品德操持家务,通过言传身教,为庄氏一族营造出清正的家风。
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庄氏一门虽然历经诸多坎坷波折,但凭借着家族成员各自独特的品格与过人的智慧,在岁月的滔滔洪流中坚守初心,蕴含着一种不凡的气象 。
田珞问父亲:庄家出身高贵,还配不上咱家?
田泰道:“能配得上。可你姑父当着户牖邑县县尹,你表哥惠施前途无量。我与你母亲观察过,庄周性情倔强,怕你跟了他,日后会受气的。”
田珞道:“依我看,子休博学知礼,剑术第一,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如意郎君。父亲大人,您不要忘了,俺俩是不是从小订的娃娃亲?”
曹醛夫妇知道,庄周与田珞订的娃娃亲,开始是几个妇女闲聊时说的。后来,他做了大媒,
那年,田泰夫人王氏与庄顺夫人周惠明都身怀有孕。一日,曹醛的夫人丁氏欣然提议:“你们两家情谊向来深厚,倘若日后都诞下男儿,就让他们结拜为义兄弟;要是都生的是女娃,便让她们结为义姐妹;要是一男一女,那便结为夫妻,成就一段美好姻缘,不知你们两家意下如何?”
王氏与周氏听闻此言,心中满是欢喜,连连称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脑海中已然开始憧憬着孩子结婚的美事。
周氏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让田家的儿子田需与曹家的儿子曹商也结拜为金兰之交。如此一来,日后他们便能相互扶持,共同施展抱负,成就一番事业。”
王夫人与丁夫人听了这绝妙的主意,顿时大喜过望。当下,三位夫人笑语连连,一同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这一番约定,犹如春日里的柔风细雨,催进了情谊之花的艳丽开放。一时间,田庄两家都被融融暖意笼罩。人们满心期待新生命的降临,渴望早日成就这诸多美好的约定 。
时逢仲春,春风料峭,恰是庄周诞生的喜宴。草堂之内,嬉笑艳艳,亲朋好齐聚一堂。曹醛神色恭谨,身姿微微弯屈,眸光流转间灵动有神,他转过身来,目光望向庄周的祖父庄强,款款而言:“庄翁在上,昔日庄顺与田泰曾立下盟誓。约定若是两家诞下子嗣,一为男一为女,便结成秦晋之好;若同为男或同为女,就结为金兰之谊。不知二老可曾听闻这一约定?如今又意下如何呢?”
庄强笑意满满,回道:“吾自然知晓此事。这可是之前就定下的约定,实在是一桩美事啊!君子向来重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吾等满心欢喜地应允下来,但愿这约定能顺遂如意,两家情谊在岁月中绵延不绝。”
众人皆面露喜色。宴会上的气氛愈发高涨热烈,大家都满心期盼着两家情谊世代交好,一同沐浴祥瑞,成为乡里间口口相传的美好佳话 。
当年季春,惠风轻拂,舒畅宜人。田泰家中喜得千金,为其取名田珞。乡邻纷纷赶来庆贺,贺喜之声盈满全屋。曹醛微微弯着身子,眸光闪动,缓缓靠近田泰,轻声问道:“之前你与庄家定下的联姻之约,如今还算数吗?”
田泰微微皱了下眉头,声音洪亮地说道:“这约定早已定下,怎能更改!”话语诚挚,毫无半点想要赖婚的意思。
曹醛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咱们三人向来情同挚友,依我看,还是按照之前所商议的,让曹商与你家庄周结拜为金兰义弟。如此一来,咱们之间的情谊必定更加深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庄顺听了,不禁放声大笑,笑声响亮得仿佛要震动屋瓦。他拱手说道:“如此实在太好了!俺老庄家能与曹家结下这金兰之好,那可是高攀了,求都求不来啊!”
众人听闻,都纷纷欢笑附和。 一时间,屋内气氛融洽至极,大家的情谊就在这欢声笑语之间越发深厚。这邻里之间的约定,恰似春日里盛开的繁花,绽放出别样的温馨,在乡间传为佳话 。
屋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攥出水来。田珞神情忧虑,目光紧紧地落在父亲田泰身上,一字一顿地问道:“庄、田两家既已定下娃娃亲,且媒人就在此处,这亲事怎能轻易更改?”她的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田泰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纠结。他缓缓开口说道:“并非我有意改变,实是惠家托你曹醛叔前来保媒。”那声音里满是疲惫,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田珞听闻此言,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惋惜与质问:“父亲,难道您忘了庄顺叔当年对咱家的救命之恩了吗?”这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田泰的心上。 刹那间,田泰脸色骤变,原本暗沉的面容瞬间失去了血色,庄顺当年的救命之恩,就像一道刻在心底的伤疤,平日里小心翼翼不敢触碰,如今却被田珞毫不留情地揭开。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在场人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田泰呆呆地站在原地,内心激烈地斗争着。一边是惠家的媒妁之请,一边是庄顺的救命恩情,这艰难的抉择,如同利刃一般,狠狠地刺痛他的心,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