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酷暑星挂屏,轻罗蕉扇扑蚊蝇。一张草席就地铺,三更夜话言不尽。
夜幕缓缓降临,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渐渐消失,我们躺在柔软的草席上,仰望着满天繁星。它们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地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银河如同一条淡淡白练,横跨在繁星密布的苍穹之上,宁静而神秘。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垠的宇宙之中,感受着浩瀚星空的壮丽与神秘。
“说说你在马鞍山的情况。”程襄生翻过身,目光穿过夜色,定格在我身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过往经历的好奇和关切。
“成天上班下班,日复一日,有什么好说的?”我轻描淡写地回答,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
然而,程襄生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回答。
“就说说‘打擂比武,推车较技’的故事。”他像牛皮糖一样不依不饶。,似乎对我的经历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嗨!那些都是年少轻狂,不懂事,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惭愧,惭愧。”我尴尬地笑了笑,回忆起那些轻狂的过往,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同学们都传开了,什么惭愧不惭愧,都评为‘优秀实习生’了,还有什么抹不开的,说说。”他鼓励道,试图打消我的顾虑。
于是,我便把在马鞍山工人小组劳动的情况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尽量避开那些让我感到尴尬的细节。我讲述了我们如何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如何在寒风中坚持工作,以及那些与师傅们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
“说完了?”他追问。
“完了。”我简洁地回答。
“听说,你把一个大个子给摔了个筋斗?”他突然提起,眼中闪烁着一丝调皮的光芒。
“嗨,哪壶不开提哪壶!那点小事不值一提。”我摆了摆手,试图转移话题。然而,程襄生的好奇心并未因此而消减。
“说说你办黑板报、办画展。”他继续追问。
“那更没什么好说的,不经世故,误入歧途。”我自嘲地笑了笑,回想起那些为了工会指定的任务而付出的努力,虽然当时觉得有些不务正业,但现在看来,那也是一种成长和学习。
“写写画画,那是宣传是艺术,怎么叫误入歧途?”他不解地问。
“好好的技术不学,偏要去当什么‘花匠(画匠)’搞什么‘鞋匠(写匠-写标语)’那不是误入歧途是什么!反正已经金盆洗手,不提了。”我试图结束这个话题,不想再深究过去的选择。
“那说说,你在设计院的新鲜事。”他不放弃,继续追问。
我不得不佩服程襄生,他简直就是个包打听,怎么连我在设计院的事他也知道。我反守为攻:“别光是我说,说说你这一年的情况。”
“我没有你那么多事儿,更没有接触什么技术工作,整天就是上班下班加班的。”程襄生翻个身坐了起来,开始讲述他的故事。他描述了自己如何在三公司报到,如何遇到了一些年轻的学徒工闹着要换工种,他们对沥青工的偏见和抗拒。
“我刚到三公司报到那会儿,正好遇到一些年轻的学徒工闹着要换工种,死活不干沥青工,说什么沥青黑糊糊的,还有毒,没技术,工作又脏又累,将来连个坛子吖(方言‘女朋友’的意思)都找不到……”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好奇地问。
“我就鬼使神差地被分配到沥青班了。”他无奈地笑了笑,仿佛在讲述一个命运的玩笑。
“你可是成绩优异的中专生,各方面都出类拔萃,怎么没向组织反映反映。”我心有不平,愤愤地说。
“我想,反映也没用。沥青工总得有人干,不然房子都没有顶(防水屋顶)了,漏水的房子能住人吗?干就干吧。”程襄生语言平和地说,他的态度中透露出一种对工作的责任感和对现实的接受。
“后来呢?”我追问。
“后来我就在沥青班,上班、下班……这么干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不知不觉一年就这么过了……”他继续讲述着。
程襄生娓娓道来,虽然都是些工地上的繁琐小事,我听得出来,他丝毫没有自卑、没有抱怨,倒是从他平淡的语调中感觉到丝丝的豪气。正如尼采所说,是金子埋在哪也会发光!湘森就像是那埋在沥青里的金子。
我和湘森你一言我一语,侃山南聊海北,谈天上说地下,真道是:热浪酷暑星挂屏,轻罗蕉扇扑蚊蝇。一张草席就地铺,三更夜话言不尽。
不知不觉中,雄鸡一唱天下白,我俩竟然畅聊了整整一夜……
“我去买点早点。你旅途劳顿,趁黎明的凉爽,睡个回笼觉吧。”不等我搭话,程襄生已经起身,准备去为我们准备早餐。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温暖。在这个宁静的清晨,我们共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分享了彼此的故事和经历。
下节请见《武钢_是金子埋在哪也会发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