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驳舱如一叶孤舟在量子深渊的暗流中颠簸,舷窗外翻涌的墨色雾气裹挟着破碎的星芒,像极了某种巨兽翕动的呼吸。何小安额头抵着冰冷的控制台,汗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在操作面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推进器超负荷运转,再不找到落脚点,我们撑不过十分钟!”他颤抖的手指疯狂敲击键盘,迸溅的火星映亮他眼底的血丝。
林默将星语者的水晶球贴在胸口,冰凉的触感却无法驱散他内心的燥热。怀表纹身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金色光点顺着血管游走,与水晶球产生微妙的共鸣。他望向苏雨,只见她正用光剑劈开靠近的机械残骸,剑锋与金属碰撞的火花在黑暗中划出细碎的轨迹,“苏雨,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能量波动......”
“像心跳。”苏雨突然收剑,剑尖指向深渊深处。那里,一座由齿轮与棱镜构成的巨型建筑若隐若现,无数发光的数据流缠绕其上,宛如缠绕在古树上的藤蔓。建筑表面的齿轮每转动一圈,整个深渊就会泛起一阵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
当接驳舱靠近建筑时,一道银色光束突然将他们笼罩。舱门被某种力量强行打开,一个由液态金属组成的身影漂浮而入。它的身体不断变换形态,时而化作流动的水银,时而凝聚成布满电路的人形,最终定格为一位身着齿轮铠甲的女性形象:“外来者,机械先知只与能解答谜题的人对话。”她的声音由高低不同的齿轮咬合声组成,“告诉我——时间是容器,还是洪流?”
何小安刚要抢答,林默抬手拦住了他。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张被烧毁的手稿,边缘残留的字迹中,“时间容器论”几个字格外醒目。“时间既是容器,也是洪流。”林默直视着液态金属人的眼睛,“容器困住了熵增,洪流却能冲破一切桎梏,而逆时钟......就是试图平衡两者的错误产物。”
液态金属人周身的电路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她的形态剧烈扭曲,最终重组为一个布满锈迹的青铜老者。他手中握着一根由齿轮串联而成的权杖,杖头镶嵌的红色宝石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你比你父亲更敢想。”老者沙哑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信物可以给你,但作为交换,你们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机械生命拥有了情感,该被视作同类,还是工具?”
苏雨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黑袍人的舰队撕开雾霭,旗舰顶端的巨型齿轮正在缓缓转动,每转动一圈,就有机械生物从齿轮缝隙中孵化而出。为首的黑袍人站在甲板上,他的兜帽被能量风暴掀开一角,露出与林默相似的眉骨:“交出信物,林默!你以为解开谜题就能对抗命运?看看你父亲的实验室,那些被销毁的资料里藏着多少......”
“闭嘴!”林默的量子共鸣增幅器爆发出刺目蓝光,水晶球与怀表纹身同时发烫。他的意识突然不受控制地沉入记忆深处,看见父亲在实验室里将一卷图纸投入焚化炉,图纸边缘隐约可见机械先知要塞的结构图。
何小安突然抓住林默的肩膀,将他拽回现实:“他们启动了时间停滞立场!再不想办法,我们都会变成量子琥珀里的标本!”他扯下脖子上的护目镜,镜片快速重组为两个微型发射器,“苏雨,掩护我调整时空稳定仪频率!”
苏雨的光剑化作光盾,挡下如雨般的激光束。林默则握紧水晶球,试图与机械先知建立精神连接:“前辈,我们需要您的帮助!”青铜老者沉默片刻,要塞表面的齿轮突然逆向转动,一道金色光束击中黑袍人的旗舰,在时间停滞立场上撕开一道裂缝。
“信物拿去吧。”老者抛出一枚刻满神秘符号的齿轮,“但记住,答案不在过去,而在......”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要塞突然剧烈震颤,无数机械臂从建住表面伸出,将黑袍人的舰队死死缠住。
林默接住齿轮的瞬间,三枚信物同时发出耀眼光芒。在光芒中,他看见父亲的意识碎片正在齿轮纹路里闪烁,而黑袍人的旗舰深处,一个巨大的逆时钟模型正在缓缓启动。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怀表纹身不知何时已蔓延到心脏位置,每跳动一次,就有金色锁链从皮肤下生长而出。
“不好!接驳舱被时空乱流吞噬了!”何小安的惊呼被刺耳的警报声淹没。林默最后看到的,是机械先知要塞化作漫天齿轮,而黑袍人的舰队在齿轮漩涡中若隐若现,旗舰顶端的齿轮正与他心脏处的锁链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