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演武场上的喧嚣渐渐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震撼与激动却久久未能散去。陆渊击败凌风,晋级八强的消息,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外门。无数弟子此刻看向陆渊的目光中,除了敬畏和崇拜,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然而,在演武场北侧的高台上,气氛却截然不同。这里是青玄宗高层观战的区域,此刻,几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的长老,正围绕着陆渊的战绩,展开了一场激烈而隐秘的讨论。
主位上,须发皆白的李玄一长老,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他手中的茶盏轻轻晃动,眼中精光湛湛,一扫平日的沉静,此刻显得格外兴奋。
“好!好一个陆渊!老夫早就说过,此子绝非池中物!”李玄一捋着花白的胡须,语气中充满了赞赏,“能够以炼气五层顶峰的修为,力挫炼气八层的风灵根天才凌风,这等战绩,纵观宗门历史,也属罕见!”
他话音刚落,坐在他左侧的,一位面容严谨,身着墨绿色道袍的长老眉头微皱,此人正是掌管宗门刑罚的执法堂长老——陈玄明。
“李师兄言之有理,陆渊这孩子的符箓造诣确实超乎寻常。”陈玄明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不过,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些过于诡异之处。比如那几张符箓,无论是‘幻光纹’、‘震荡纹’的配合,还是最后那道威力巨大的雷符,都有些脱离常规符箓的范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擂台上正在休息的陆渊,眼中带着一丝审视:“还有他那诡异的身法和对灵力波动的敏锐感知,即便是拥有上品灵根的凌风,也未能摆脱他的追踪。一个‘废灵根’,如何能做到这一步?”
李玄一闻言,笑意不减:“陈师弟,这正说明陆渊天赋异禀!他能够自创符箓,并将其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这正是天才的体现!至于你说的‘诡异’,或许正是他能超越常人的关键。”
“天赋异禀?还是过于依赖旁门左道?”坐在陈玄明对面的一位身形略胖,面色红润的长老开口,此人正是宗门内务堂的齐通长老。他掌管宗门资源分配,最看重弟子的资质和发展潜力。
“李师兄,我等修仙之人,讲究的是顺天而行,灵根为本。陆渊虽然符箓术精妙,但终究是五行驳杂的‘废灵根’。”齐通长老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他现在或许能凭借符箓越阶而战,但筑基之后呢?结丹之后呢?灵根的限制会越来越大,他能走多远?”
他摇了摇头:“且不说他所用的符箓材料,许多都并非宗门常规符箓所用,消耗巨大。长此以往,宗门需要投入多少资源才能供养得起他?而且,他所表现出的那些符箓,我从未在宗门典籍中见过,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另有奇遇,或者修习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功法。”
齐通长老的话,引起了不少长老的共鸣。毕竟,宗门培养弟子,看重的是长远发展,而灵根资质,是决定修仙之路能否走远的最重要因素。一个“废灵根”,哪怕再天才,也难以改变灵气亲和度低,修行速度慢的根本劣势。陆渊如今的成就,在他们看来,更像是堆积了海量的资源和走了“旁门左道”的结果。
“齐师弟所虑不无道理。”一直未发声的传功堂长老——林道玄,此刻也开口了。他身形枯瘦,双目炯炯有神,对宗门功法典籍烂熟于心。“陆渊所使的符箓,确实有许多独到之处,与我宗所传符箓大相径庭。尤其是那个能制造幻境的符箓,我怀疑其中蕴含的,并非简单的符道,或许还掺杂了阵道之理。而且,他对灵力波动的感知,确实有些惊人。若非他天赋异禀,便是修习了某种特殊的秘法。”
他沉吟片刻,又道:“此外,他仅仅炼气五层,却能爆发出如此强横的灵力波动,甚至不逊于炼气七八层的弟子。这同样值得深思。”
面对众长老的质疑,李玄一长老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扫过众人。
“诸位师弟,你们难道忘了,修仙界浩瀚无垠,奇遇无处不在吗?”李玄一的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严,“我青玄宗,正是以海纳百川,不拘一格而闻名!难道就因为陆渊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天才’,就因为他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我们就要对他心生疑虑,甚至加以限制吗?”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在我看来,这恰恰是陆渊的优势所在!他能凭借‘废灵根’之躯,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不仅仅是运气,更是他过人的心智、毅力,以及对符道的独到理解!”
“你们可曾想过,一个‘废灵根’,若能真正开创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途,那对宗门而言,将是何等巨大的财富?这比培养一个普通的上品灵根弟子,意义要深远得多!”
李玄一的声音,让在场的长老们陷入了沉思。
“至于你们所担忧的‘旁门左道’,‘非宗门功法’……难道我宗门典籍中,就没有记载一些特殊的符箓秘术?难道就没有一些修士,另辟蹊径,最终大道有成?”李玄一目光锐利,“只要他所修并非邪功,不伤天害理,宗门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他看向林道玄长老:“林师弟,陆渊的符箓术中若真有阵道之理,那更是难能可贵!阵符双修,这在修仙界是何等强大的组合?他能自行领悟,这说明他对天地法则的理解,远超同龄人!”
林道玄长老闻言,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赞同。
李玄一的辩驳,虽然没有彻底打消其他长老的疑虑,却也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陆渊。
最终,陈玄明长老轻叹一声,道:“李师兄言之有理。我等确实不应太过拘泥。不过,宗门弟子修行,最忌讳走火入魔或误入歧途。对于陆渊,我等仍需多加关注,引导他走上正途。”
齐通长老则依然有些担忧:“他的资源消耗是个大问题。若是不能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即便他潜力再大,也难以持续。而且,他所用的那些稀有材料……来源是否正当,也需要查证。”
李玄一知道,这些担忧并非无的放矢。但他对陆渊的潜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关于资源,我自有打算。”李玄一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至于他所用的材料……既然是他凭自身能力获得的,宗门自然不会追究。只要他遵守宗规,宗门便会给予他最大的支持。”
他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陆渊的偏爱和力挺。
最终,众长老达成了一个共识:
继续观察陆渊的表现,尤其是他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是否还会展现出其他惊人的手段。
暂时不对陆渊进行干预,任其自由发展,但会暗中对其进行更细致的关注。
对于他使用的特殊符箓和功法,暂时保持疑问,但不会贸然定性。
如果陆渊能最终夺得小比前三,甚至夺魁,宗门将考虑对他进行更大力度的培养。
这场讨论,虽然没有直接改变陆渊的处境,却为他未来的发展埋下了伏笔。
宗门高层对他的关注,既是机遇,也是挑战。他的每一个进步,每一个底牌的展现,都将引发更深层次的思量和权衡。
陆渊的云纹道途,不仅仅是与同阶修士的竞争,更是与宗门高层、甚至整个修仙界旧有观念的博弈。
而这一切,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进行着。
擂台上,陆渊盘膝而坐,恢复着灵力。他隐约感觉到,有几道强大的神识在高台上方扫过,但具体内容,他却无从知晓。他只知道,他必须继续赢下去,直到登上那最高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