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训练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张北往摇头道：“我唯一能跟你说的只有两点。”
“第一，那里有可能让你成为一位武者。”
“第二，落子无悔。”
落子无悔。
陈宴能从这个词中分析到许多东西。
离弦之箭，无法回头。
张北往：“你是个聪明人。”
“知道我的意思。”
陈宴正声道：“总有个时间吗？”
张北往摇头：“没有。”
“进入了那里之后，哪天能回家就是个未知数了。”
他侧过头看着少年，能看出他眼眸里的百转千回。
忽然。
陈宴话锋一转：“能跟我说说赵灵儿的父亲吗？”
张北往心想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武道，爱人，母亲。
那个地方或许能给武道与母亲的问题一线生机，但爱人呢？
所以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张北往淡淡道：“天才训练营的主要创始人之一就是赵天歌，也就是如今的九位王爷之一，赵天王！”
听到这话，陈宴心里就有数了。
最后，张北往仰望苍穹，道：“在你回这座城的这段时间里，我调查了你所有的过往。”
“天帝拳。”
“对吧？”
张北往侧过头看向陈宴。
陈宴却是变了脸色，如遭雷击。
张北往悠悠道：“小时候，一个乞丐卖了一本价值2000块钱的秘籍给你，名为天帝拳，你信了，你抱回家练，练到现在。”
“九岁那年，撞见赵灵儿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你举起天帝拳就打了过去。”
“他们骂赵灵儿是个没爸妈的杂种，骂你是个弱智。”
“你们被打的鼻青脸肿，要多惨有多惨。”
“后面你母亲来学校接你，赵灵儿不想回福利院，你母亲心一软，看女孩可怜，便申请收养赵灵儿，往后，你们俩就这般在那座小屋子里生活了十年。”
“后悔吗？”
“那买秘籍的2000块钱，本来是要给你母亲买药的，当时她只是感觉有点腰痛，如果你及时买了正确的药而不是去买那愚蠢的秘籍，或许今天的一切都有可能不同。”
陈宴抬头，眼眸里浮现些许冷酷，但冷酷只是伪装，战栗才是真的，就像是一条被人扒了皮的狗，一切都被人看穿。
张北往拍拍他的肩，道：“天帝拳不存在。”
“但天才训练营能让它有机会出现！”
“只要你来，你母亲立刻就好，所有的遗憾都有可能被弥补。”
“好好想想吧！”
……
张北往走了。
陈宴一个人坐在楼下发呆好久，直到赵灵儿的身影出现。
她小跑着过来，坐在石椅上小声问道：“宴哥哥？”
陈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沉默。
“你要去追求你的武道啦？”
赵灵儿明亮的眼眸在少年的身侧闪耀，陈宴依旧低着头，眼神迷茫。
她轻轻搂住陈宴的肩，柔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去。”
“但我想知道是什么时候？”
陈宴仍低着头：“一个月后。”
“但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来。”
赵灵儿沉默了。
陈宴又补了一句：“甚至，不知道我能不能回来。”
赵灵儿侧过头，眼神开始闪躲，小手无处安放。
安静的公园里唯有稀稀疏疏的虫鸣鸟叫，长椅旁的黄色路灯映照着此间的少年少女。
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便去吃点吧。
来到庆功宴之后，赵灵儿礼貌的跟大家打招呼然后坐在陈宴身边，接着陈宴开始大快朵颐，一杯接着一杯。
平日很少喝酒的他，今天竟彻底放开来了，但血气不高，代谢不快，所以很快便醉倒，被赵灵儿抱回了家。
计程车后座，赵灵儿呆呆的看着前方，膝枕着陈宴的脑袋，少年睡的很是安详，像是一只小兽。
第二天，陈宴从睡了十几年的小床上挺起身，耳边是灵儿在厨房做饭的声音，他走到窗边，一拉窗帘，灿烂的艳阳照进屋内。
陈宴坐在书桌上，大脑在高速运转。
他其实没有选择。
赵灵儿天赋超凡，背景出众，但这也是她的诅咒。
天王是仅次于皇帝的超级大人物，赵天王的原配妻子是一位狠人，根本容不下赵灵儿这位私生女。
所以赵灵儿即便背景雄厚，也只能住在这座小城，过着平凡生活，这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生存空间了，但凡她敢展现出些许不凡，上层人物恐怖的大手可能就会盖下。
母亲的渐冻症在逐渐恶化，但现在的治疗技术很高超，只要有钱去请足够强大的武者甚至可以当场痊愈。
但这才是世界的残酷之处。
你明明知道有药可以治，甚至那看似绝望的病症，超级强者挥挥手就能帮你解决。
但你买不到药，也见不到超级强者。
除非，自己成为那个超级强者。
中午吃完饭后，陈宴拉着赵灵儿进了卧室，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让赵灵儿脸颊微红，因为他们曾在这里犯过错误。
少女坐上床，小声道：“酒醒啦？”
“等等我去洗个澡。”
陈宴顿时哑然一笑，道：“我说正事呢！”
“嗯？”赵灵儿乖巧坐正，挺胸抬头，一本正经：“晏哥哥请说！”
陈宴认真道：“灵儿，其实你也想练武的对吗？”
“如果我能在天才训练营里练出来，那一切就都有转机。”
赵灵儿一时间语噎了。
她看着少年天真的脸，回忆起当年她第一次回到赵天府的画面。
那是她一辈子的痛。
她第一次见到的妖兽就是神圣独角兽，毛绒雪白，散发着荧光，却蜷缩在府外当看门狗，牌匾散发着玄妙的神芒，院子里的源气充沛到肉眼可见，周遭所有的树木全部都是她从未见过的神异植物，五光十色。
世界的一切美好就在她的面前，可穿着廉价衣裙的赵灵儿与那一切格格不入，连家仆都能压她一头。
后续发生的点点滴滴，令她悲恸至今。
家仆不经意间的歧视。
还有赵夫人，那竟然是当今的三公主，天子的亲生女儿。
她太美，太尊贵。
那种人都不需要开口挖苦，只需要傲慢的一瞥，就足以让你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卑贱的下种人。
她第一次见了世面。
第一次知道原来天有那么高，那么不可逾越。
相决定的一个人的天资，相就是一个人天生的超能力，且相修每进一境，身体里就会出现一个次相，可以投入任何相珠，强化自身的力量。
像崇阳学院里的学生都是单相者，而赵天府中据说存在三相之人。
先天三相，那每进一境就会衍生三个次相，晋升九阶后就是27相，那得强到什么程度，赵灵儿想都想不到。
陈宴一个无相之人要想挑战他们，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