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风暴尚未平息,长江热干面连锁店后厨的镀铜电路板与芝麻酱桶的异常刚被媒体曝光,雷宜雨站在德明饭店的落地窗前,指尖轻叩玻璃。窗外,汉口码头的货轮汽笛声隐约传来,与楼下街道上因卫生问题聚集的抗议人群嘈杂声混在一起。
“周家这条线,埋得比我们想的深。”程砚舟推门进来,手里捏着一份皱巴巴的卫生局内部报告,“刘处长签字的那批‘退伍军人培训送餐车’,上个月刚拿到特许通行证。”
雷宜雨接过文件,目光落在通行证角落的钢印上——轻工厅的批文编号与长江通信去年申请的5G实验频段只差一位数字。他忽然笑了:“周家破产前最后一步棋,原来是给手机牌照铺路。”
汉口老租界·电报大楼旧址
姜敏蹲在昏暗的地下室,手电筒光束扫过一排锈蚀的铁柜。杜青山撬开第三个柜门,灰尘扑簌簌落下,露出几捆用防汛麻绳捆扎的泛黄图纸。
“找到了!”姜敏抽出一张1997年的无线电设备清单,指尖突然触到夹层里的硬物——半块印着“军用频段”的金属铭牌,边缘有新鲜的锉痕。
杜青山用匕首挑开麻绳结,抖出一张照片:周氏电子当年的厂房门口,几个穿邮电制服的人正将木箱搬上卡车,背景里一辆印着“长江热干面”的送餐车模糊可见。
“难怪卫生局从不查他们的店。”姜敏冷笑,“送餐车夹层里运的怕是比芝麻酱值钱多了。”
江汉关码头·三号仓库
林秋白将热干面连锁店的送货单平铺在木箱上,徐蔚用放大镜比对纸面纤维:“这不是普通复写纸,是邮电系统专用的双联单,背面会留下隐形编号。”
雷宜雨接过徐蔚递来的紫外线灯,灯光下果然浮现出一串数字——与程砚舟在卫生局档案里看到的特许通行证编号完全一致。
“周家借退伍军人培训的名义,用送餐车运军用通讯零件。”雷宜雨指尖敲了敲木箱,“现在这批零件,正在给某家‘国产手机新秀’提供核心技术。”
仓库角落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老陈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里面是半本1997年的船舶舱位日志,其中一页被撕去大半,残角上粘着一点干涸的红色漆料——和热干面连锁店后厨发现的镀铜电路板上的三角符号如出一辙。
武昌车辆厂废弃车间
程砚舟踢开堆积的废铁,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见一台被拆卸过半的老式冲床。姜敏蹲下摸了摸地面油渍:“有人最近来过,用的是武钢技工专用的防锈油。”
杜青山从机床底座抽出一本被油纸包裹的账本,内页记录着1998年至1999年间“武昌通讯器材厂”向“长江热干面”提供的“特种包装箱”数量,每笔都对应着当时邮电局批准的实验频段使用日期。
“周家余孽在借壳。”雷宜雨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一行被反复涂改的记录,“这家‘国产手机厂’的牌照,用的是当年周氏电子破产时没注销的频段资源。”
德明饭店顶层·深夜
老陈将一摞文件摊在茶几上:“查到了,那家‘新秀’手机公司的法人代表是郑阿四的侄子,实际控制人却藏在澳门。”
雷宜雨拿起一张澳门赌场的监控截图,画面里穿花衬衫的男人正将一枚芯片递给穿邮电制服的人,那人手腕上的表——与热干面送货员戴的竟是同款。
“军用频段解码器,卫生局通行证,还有热干面物流网。”程砚舟捻着赌场筹码冷笑,“周家这是用二十年时间,给手机牌照做了个局。”
雷宜雨走到窗前,远处长江二桥的灯光倒映在江面上,像一条金色的锁链。他突然转身:“明天轻工厅的牌照听证会,我们送他们一份大礼。”
轻工厅大楼·听证会现场
西装革履的厂商代表们正在排队递交材料,雷宜雨带着姜敏径直走向最后一排。角落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低头整理文件,手边放着印有“国产通讯振兴计划”的提案袋。
姜敏假装绊倒,咖啡泼在对方文件上。男人慌忙擦拭时,雷宜雨瞥见提案扉页的频段审批表——右上角盖着1997年周氏电子的旧章,编号处却有新鲜的涂改液痕迹。
听证会开始后,轮到那家“新秀”厂商发言时,大屏幕突然切换成一段录像:长江热干面后厨的镀铜电路板、澳门赌场的芯片交易、以及1997年周氏电子厂房前那辆模糊的送餐车。
会场哗然。轻工厅副厅长猛地站起来,而雷宜雨已经走向发言台,将一叠文件放在桌上:“这是周氏电子破产前转移资产的公证记录,以及——”他抽出一张照片,“现任‘新秀’技术总监与周家走私船轮机长的合影,拍摄于去年澳门。”
照片背面,是雷宜雨用钢笔写下的一行字:“军用频段民用化,该走阳光下的路。”
汉口码头·黄昏
听证会风波后的第三天,雷宜雨站在泊船区,看着工人们将最后一批印着“周氏电子”的包装箱搬上货轮。程砚舟走过来,递给他一份轻工厅刚公示的名单:“那家‘新秀’的牌照被暂停审查了,我们的长江通信拿到了第一批试点资格。”
货轮鸣笛启航,雷宜雨摸出西装内袋里的半块基带芯片——从澳门当铺暗格找到的那枚。江风掠过,他忽然想起1992年在汉正街倒卖国库券时,那个坚持用粮票换钢渣的老会计说过的话:“链条断得最脆的一环,往往是镀金最厚的那节。”
远处,一艘印着“长江物流”的新货轮正缓缓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