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证券营业厅的电子屏闪烁着红绿交错的数字,雷宜雨将那张划痕斑驳的磁卡塞进西装内袋,指尖在口袋边缘轻轻一叩。江风裹挟着潮湿的梧桐叶拍打在玻璃幕墙上,远处传来轮渡的汽笛声。
“老曹的物流单查清了。”许成推开营业厅侧门,手里捏着半张被雨水晕染的货运清单,“从九江运来的不是收音机零件,是二十坛湖南剁椒。”
雷宜雨眉梢微动。
户部巷深处,“陈记热干面”的铜锅蒸腾出绵密雾气。彩凤用筷子尖挑起一撮面条,芝麻酱裹挟着暗红色颗粒黏连成丝。“辣度不对。”她压低声音,指节敲了敲盛辣油的粗陶罐。柜台后新来的帮工立刻别过头,脖颈后露出一截纹身——是周家码头工人特有的锚链图案。
杜青山扮作食客挨着帮工坐下,袖口藏着的便携式ph计探入辣油。数值跳动的瞬间,巷口传来三轮车急刹的声响。两个穿水产市场胶皮围裙的男人抬下泡沫箱,箱体渗出可疑的淡黄色油渍。
“虾壳熬的辣油?”雷宜雨突然出现在店门口,指尖夹着长江实业食品检测中心的工牌。帮工打翻的陶罐里滚出几颗未融化的晶体,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汉阳废旧物资市场西区,孙老爷子正用紫铜秤盘称量一包标着“工业盐”的麻袋。“铬渣磨的粉。”他捻起一撮撒在算盘上,珠子立刻泛起诡异的靛蓝色,“掺在辣油里吃不出味道,但能腐蚀消化道——周家这是要灭口。”
许成踢开墙角堆放的防汛编织袋,露出印有“武钢三产”字样的铁皮桶。桶底残留的辣油样本在紫外线灯下呈现荧光反应,与三年前黄志强走私的蚀刻机冷却剂成分一致。
“查九江的剁椒供应商。”雷宜雨用镊子夹起桶内黏着的货运标签,忽然听见头顶钢棚传来规律的震动声。彩凤纵身跃上堆积如山的报废bp机,揪出一个正在调试便携式发射器的瘦小男子——他腰间别着的辣椒研磨器里,藏着微型信号中转装置。
长江实业总部实验室,苏晚晴将辣油样本注入气相色谱仪。屏幕突然弹出警报,她猛地拽下橡胶手套:“这不是食品级辣椒素!是合成辣椒碱和二甲苯的混合物,能诱发心绞痛——”
话音未落,杜青山押着“陈记”帮工撞开大门。那人耳后皮肤皲裂脱落,露出烫伤的疤痕。雷宜雨用钢笔挑开他衣领夹层,抖落出一张写满经纬度的热敏纸,坐标全部集中在长江沿岸防汛物资仓库。
“辣度是密码。”许成恍然大悟,“不同辣度对应摩斯电码的长短音!”
深夜的汉口码头7号仓库,二十个贴着“湖南特辣”的陶坛整齐码放在防汛沙袋旁。雷宜雨示意关掉所有光源,红外成像仪立刻显示出坛体内部交错的金属丝——这是用辣油导电性构建的简易触发电路。
彩凤撬开密封蜡,坛底赫然躺着用防水膜包裹的晶圆蚀刻图纸。图纸边缘沾着芝麻酱残渣,形成清晰的指纹状纹路。
“周家余党在复制我们的芯片技术。”雷宜雨用镊子拨开图纸夹层,一张泛黄的武钢食堂粮票飘落在地,票面背面用辣油写着“汛期前清仓”五个字。
江面突然亮起探照灯,三艘标着“防汛检查”的快艇包抄而来。领头人摘下口罩,露出工商局老杜阴沉的脸:“雷总,解释下为什么长江实业的质检章会出现在走私图纸上?”
次日的《长江日报》民生版角落刊登了一则启事:“本埠知名热干面连锁品牌因辣度标准调整暂停营业”。雷宜雨将报纸对折,露出中缝处用辣油点出的北斗七星图案。苏晚晴推开会议室窗户,江风送来轮渡的汽笛声,与楼下新装的长江通讯基站提示音交织成奇特的韵律。
“周家还剩最后一张牌。”他摩挲着口袋里那枚从辣油罐底抠出的铂金丝,“该让武钢退休办的老焊工看看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