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宜雨用1958年武钢技术档案击溃林世昌的专利诉讼,防汛墙二期工程急需扩大运输规模,而周瘸子联合交警队对雷氏物流车队展开全面围剿。
汉正街23号仓库后院,二十辆永久牌二八大杠整齐排列,车铃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大建抡着扳手挨个敲打车铃,“叮当”声里混着骂骂咧咧的脏话:“狗日的周瘸子!专卡咱们的货!”
彩凤攥着刚收到的罚单,指尖发白:“三天罚了四百块,再这么下去,钢渣运费比成本还高!”
老吴灌了口枝江大曲,酒气喷在罚单上:“宜雨,交警队新来的中队长是周瘸子表弟,专盯咱们的车……”
雷宜雨没说话,弯腰从车座下抽出一本被油污浸透的《摩斯密码手册》——那是上个月从武大无线电社团顺来的。他指尖在车铃上轻敲三下,又骤然停顿,再补上两记短促的“叮叮”。
“三短两长。”雷宜雨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冷冽,“以后这就是‘检查站有埋伏’。”
黑皮蹲在墙角啃烧饼,芝麻掉了一地:“雷哥,这能行?交警又不是聋子……”
“他们听得见,但听不懂。”雷宜雨冷笑,从痰盂底抽出一张交警执勤表,“周瘸子买通中队长,可没买通所有路口协警。”
哑巴张“啊啊”比划着,突然从工具箱里翻出几个改装铃铛——内部簧片被锉薄,声音能传半条街。
江汉关码头,正午。
五辆满载钢渣的自行车刚拐进沿江大道,蹲守的协警就吹响了哨子。领头的大建猛按车铃:“叮叮叮——叮叮!”
后方车队瞬间散开,黑皮带头拐进小巷,车把一歪,钢渣袋“哗啦”滑进早备好的板车。协警追上来时,只剩几个空筐在巷口打转。
“警察同志,我们运的是空筐,不超载吧?”大建咧嘴一笑,扳手在掌心掂了掂。
交警队办公室,傍晚。
周瘸子把茶杯砸在表弟桌上:“废物!雷宜雨的车队今天又跑了七趟!”
中队长擦着冷汗:“表哥,他们现在用铃铛传暗号,兄弟们抓不到现行……”
“铃铛?”周瘸子眯起眼,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去把汉正街修车铺全控住,我看他们拿什么出车!”
雷氏仓库,深夜。
彩凤将《运输密语对照表》摊在油灯下,密密麻麻的符号映着墙上的武汉地图:“雷哥,按你的法子,一长两短是‘换备用路线’,连续短促是‘货已安全’……”
老吴突然踹门进来:“坏了!周瘸子的人封了所有修车铺,连气门芯都不卖给咱们!”
雷宜雨抓起改锥,径直走向那辆从苏联机床厂顺来的报废自行车。车铃早已锈死,但齿轮箱里藏着更精妙的设计。
“用脚蹬。”他猛地踩下踏板,链条带动齿轮,车轴发出有节奏的“咔嗒”声——三秒后,仓库顶棚的钢管共振出洪亮的“铛铛”声,半条汉正街清晰可闻。
哑巴张眼睛一亮,迅速在纸上画出发声原理:脚踏动力通过齿轮组放大,带动悬吊钢轨敲击铃铛,无需手动操作。
大建抡起扳手砸向废铁堆:“把苏联机床的减速器拆了!老子要造三十个脚踏铃!”
一周后,武昌火车站。
周瘸子亲自带人堵在货场入口,却见雷氏车队不慌不忙驶来。每辆车都加装了古怪的脚踏装置,骑车人双脚猛蹬,车铃震天响。
“叮叮叮——叮叮!”
“一长两短——叮!”
协警们面面相觑,中队长气急败坏地拦下车队:“停车检查!”
大建笑嘻嘻地举起双手:“警察同志,我们这次真没超载。”
车厢里只有几捆《长江日报》,钢渣早通过铁路职工通道运进了站台。周瘸子暴怒地掀开报纸,却见头版头条:《我市交警队开展“文明执法”专项整顿》——配图正是他表弟收钱的偷拍照。
汉正街庆功宴,深夜。
彩凤将改装铃铛的图纸塞进防汛墙砖缝,低声道:“雷哥,脚踏铃太显眼,周瘸子迟早会破解……”
雷宜雨望向长江上往来的货轮,突然问道:“知道为什么船用汽笛不用铃铛吗?”
老吴的酒壶“咣当”掉在地上:“宜雨,你该不会想——”
“声波频率。”雷宜雨敲了敲苏联机床的齿轮箱,“不同转速的‘咔嗒’声,在江面能传三里远。”
哑巴张突然“啊啊”比划起来,掏出一张从武大实验室顺来的声谱图。众人凑近一看,图上标注着各类机械声波的传播距离。
大建抡起扳手砸向机床:“拆!给每艘船都装上会唱歌的齿轮!”
远处,周瘸子的桑塔纳撞翻了路边的水果摊,而长江的浪涛声里,新的战争已悄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