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英愣住了。
她身子微微发抖,却是因为激动!
不禁回忆起当年刚进宫,到御前办差,她背负爹娘期许,存着要做大宫女的心思不断努力,并不为承宠。只是皇帝俊美,又对她施恩暗示,她才渐渐有了别的想法。
起初她也觉得羞耻,做个无名无分的通房丫鬟,就算是皇帝的通房,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受了爹娘多年教诲,入宫却做了这种事,是因为喜欢皇帝,才会自甘下贱。
可到头来,名分没有,那丁点喜欢也是假的,有了这层关系,她也不可能再做什么大宫女了。
前途尽毁,再出宫也要隐姓埋名,不能再见家人,采英心里又悔又恨。
如今长公主的话,点燃了她的希望!点燃了她心里的那一腔怒火和壮志!
“奴婢、奴婢……”
“你先不必急着决定。”沈雾一句话如凉水泼下,暂时冲凉了采英发热上头的脑子。
“本宫给你几天时间,等回宫之后再答复本宫。留下的风险极大,一不小心就死路一条,女官也不是一步登天,本宫数年前就说服先帝开创了前朝女官制,可眼下的前朝一个女官都没有。你慎重考虑。”
采英低下了头,片刻后默默应了声是。
“你从皇帝住处出来这么久,回去如何解释?”
“皇上平日并不在意奴婢去向,唯有召寝时才会多说两句话。今明驸马都不去御前,皇上自然不会在意奴婢。”
“嗯,你回去吧。驸马之事本宫自有考量,往后若用得着你,自会再吩咐。”
采英磕了个头,再起身时表情已经比来之前沉稳许多。
流心将她送出寮房,回来时走路都带着风,表情青白交加。
沈雾倒了杯茶正细细的品,流心火急火燎走上前,“公主!您怎么还有心思喝茶!”
“本宫怎么就不能喝了?”
“这么大的事,您怎么好像跟没事人一样?”流心气得眼睛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裴谨言她竟然……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应该立即将她碎尸万段!”
流心脑袋从方才开始就一直隐隐发热,舌头也气得捋不直,说话都颠三倒四。
实在是这信息过于震撼。
四年了,四年了啊!要她怎么能立马接受,跟沈雾在一起四年的裴谨言竟然是个女子!
流心怎么也想不到,虽然裴谨言长相是清秀如玉,但身形高挑,嗓音也如男子一般,怎么就成了女人了。
最可恶的是,她到底为什么女扮男装,为什么要骗沈雾。
流心:“难道裴谨言和皇帝早有勾结,就为了来害公主吗?皇帝他好歹毒的心肠!公主究竟哪里对不住他了!”
沈雾指尖敲击着桌面,漫不经心地道了句:“不是早有勾结。”
“公主还为他们说话?”
倒也不知沈雾要帮他俩说话,前世沈括夺权成功,裴谨言来见她时就说过,她恨沈雾入骨。
如果不是沈雾在殿试上点她做探花,她本有机会成为状元。
如果不是沈雾见色起意,追求她闹得沸沸扬扬,她不会失去入朝为官的机会,沦落成要依附沈雾这个女子的驸马,此后一直备受同僚耻笑,说她是吃软饭的。
而在她恼恨沈雾时,沈括发现了她的身份,并对她加以安抚。
沈括不因她是女子而歧视她,沈括许了她可以入朝的资格,扶她一步步上位。
二人是在她之后才相爱,也是在那时,裴谨言决定要帮爱人夺权,杀了她这个窃国乱政的长公主。
对此,沈雾的回答是:
颠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