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
许江措不肯承认：“我自己想的。”
“行行行，你想的可太妙了。”宋乐晗迎着他的话说，心里却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还没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里李老师和他们说起普赤这件事了。他咨询过律师，一般情况下，国内很难做到撤销父母的监护权。
除非，孩子不是父母亲生的，或者说父母对孩子虐待，还要是虐待到极致。
不然很难。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女孩迈入深渊，断送自己的一生吗？
这可是现代社会啊！
同为女性，宋乐晗做不到置之不理。
就算没有希望，她也想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帮一下。
见宋乐晗突然沉默，许江措猜到她肯定是在想普赤的事情。虽然律师说很难，但万一呢？
他往前一步，和宋乐晗肩并着肩，“普赤的事情，下午我去镇上找律师问一下。虽然可能没什么希望，但世上无难事。”
只怕有心人。
宋乐晗点点头，神色依旧凝重。
下午。
许江措骑着摩托去了镇上，宋乐晗上完课后，直接去找了村长。
关于怎么样才能剥夺父母的监护权，宋乐晗又查过相关的法律条文。
一般来讲，是需要村民集体联名申请，在根据其父母的具体行为，做出判决。
所以，宋乐晗来找村长，也是想让村长组织村民，一起申请撤销普赤父母对普赤的监护权。
听完宋乐晗的来意，村长惆怅地叹了口气。
“宋老师啊，不是我不想帮你，是......你这让我很难办啊！”村长手背拍着手心，为难地摇头，“我们都是同一个村的，总归是有交集的。甚至，有的人和普赤家还是亲戚，你这就相当于让他们去告自己的亲戚，这，这......”
宋乐晗深深皱眉：“可普赤才那么小，他们就要让她去嫁人？这不合法的。”
村长压低声音，“那怎么也是人家的女儿，说来说去也都是他们家的事，咱们外人管也没有用啊。”
“有用！”宋乐晗眼神坚定，“只要能改变现状，哪怕是一点点，都是有用的！”
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将水杯推到她的面前，“宋乐晗，你马上也就离开了吧？”
宋乐晗不明白村长为什么这么说。
“你走了，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那我们呢，我们得管啊。”
村长喝了口水，语调严肃，“你不了解普赤她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爸是个赖混混，年轻的时候没少打架，也就结婚后收敛了，只在他们家里闹一闹。”
“你说，我们全村要是一起申请撤销他那什么权利，他要是知道，还不得给我们找麻烦啊！”
村长哀求：“宋老师，不是我们不想帮，是能力有限啊！村里都是一群上年纪的老头老太太，根本弄不过普赤她爸。我们是真的没办法......”
村长说的这些，是站在全村人的角度去想的。
是为了保护大多数人的选择，他没错。
只是没有考虑普赤这个小孩的处境。
或许考虑到了，但他觉得不重要。
宋乐晗垂眸，低叹道：“普赤也是你的村民啊。”
浑浊的眼眸一动，村长心里也不是滋味。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他喃呢着重复，低头，头顶满是白发。
这些年，他尽心尽力，尽力担得起村民们喊得一句“村长”。扪心自问，他觉得自己真的对得起村里的每一个人。
可刚才听到宋乐晗的那句话，村长忽然改变了想法。
他真的对得起每一个村民吗？
普赤是他的村民，以往曾经那些早早辍学，被父母逼着嫁人的女孩，也是他的村民。
他真的有在意过她们吗？
在意过，但——没办法。
一句“没办法”，草草地决定了她们的一生。
沉默半晌，村长松了口。
“我可以带你去找人，也会尽力去说服，但他们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了。”
宋乐晗神色一喜，眼带感激，“谢谢你，村长！”
他们挨家挨户地找人，本以为要大费口舌，谁知道一提普赤的名字，还没说要做什么便一口答应。
意外的顺利。
顺利到宋乐晗都觉得有点......奇怪。
直到来了最后一家，她得到了答案。
“普赤我们都认识，哎小丫头怪可怜的。在家吃不饱，就出来给人家帮忙，给自己挣口饭。我们大家都认识她，每次招呼她来吃饭，她总要得帮着干点什么。”
“而且，叫她来吃饭，她也不会上桌。拿起自己的饭，鞠个躬，转身就走了。特别乖，特别能干，也特别可怜。”
“她爸爸怎么对她，我们都知道，想说什么，但那是人家自己家的事，也不好插手。现在，能有宋老师来帮助她，我们真的很开心。”
听到这些，宋乐晗都能想象到，普赤那小小的身板，都承受过什么。
该有多难啊！
大娘抬手抹泪，宋乐晗也忍不住红了眼。
“大娘你放心，我会尽力拉普赤一把，让她有个好的未来。”宋乐晗做出保证。
大娘握住宋乐晗的手，含泪点头，“宋老师，我们相信你！”
走出最后一家，许江措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咨询过律师了，需要村委申请，然后提供被监护人身心健康受监护人损害的相关证明，视频音像资料等。我们可以去找村长，先......”
“我已经找过村长了，而且也得到了村民们的同意，甚至有村民愿意去当证人。”宋乐晗高兴地说起自己这边的情况，越发有信心撤销他们对普赤的监护权。
许江措不可置信地“喔”了一声，“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嘻嘻嘻承认吧，你没有我聪明。”宋乐逗他，随即又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偷偷去普赤家，拍视频证据吧。”
“好，我这就回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带回去。”
都这时候了，许江措还想着吃的。
宋乐晗没胃口，临近生理期，她什么都吃不下。
“没有想吃的，你快回来吧。在天黑之前，争取拍到有效视频。”
许江措：“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