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陈向阳就被铁锹刮地的刺耳声惊醒。
他猛地掀开被子,走到窗前一看,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又是阎埠贵这老东西在作妖!
推开门,果然看见三大爷阎埠贵正拿竹竿,指挥几个半大孩子往自家窗前搬煤块。
那位置正对着南窗,这两天本就闷热,这要是再垒起煤墙,屋里怕是连口活气儿都透不进来。
“阎老西!”陈向阳一脚踹翻脚边的搪瓷脸盆,金属撞击声惊得院角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上个月你往我家门口倒泔水的事儿还没算账,今儿又来堵我窗户眼儿?你这是成心不让我过日子了是吧?”
阎埠贵扶了扶滑到鼻尖的圆框眼镜,嘴角耷拉的皱纹突然向上抽动,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呦,这不是咱们的进步青年嘛。上回街道办组织爱国卫生运动,是谁把老子的君子兰当杂草拔了?
那可是我精心养了多少年的宝贝,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他手里的竹竿有意无意敲在陈向阳窗台上,震得玻璃哗哗作响。
围观人群里传出窃笑。陈向阳脸上火辣辣的,一个月前他确实“误拔”了阎家那盆宝贝兰花,但谁让老东西非把花盆搁在公用水池边上,挡着大家用水。
“少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陈向阳抄起墙根的煤夹子,寒光闪闪的铁齿正对着阎埠贵鼻尖。
“这煤堆要敢垒在这儿,信不信我现在就掀了你的破脑壳?你要是真为大伙规整煤堆,咋不往你自己窗前堆?”
“你敢!”阎埠贵突然扯开棉布衫,露出干瘪的胸膛往前顶,“来来来,往这儿招呼!
让大伙看看先进工作者是怎么殴打人民群众的!我一把年纪了,为了院里的事儿操碎了心,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正在这时,易中海端着搪瓷缸踱过来,缸底在石桌上重重一顿:“胡闹!向阳,把家伙放下!老阎,你也把衣裳穿好!像什么话!这大早上的,都要干啥?”
“一大爷,您给评评理。”阎埠贵突然变了脸,褶皱里挤出两滴浑浊的泪。
“我起早贪黑给大伙规整煤堆,想着天热了,把煤堆挪个地儿,免得大伙不方便。可某些人非但不领情,还要动凶器......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放你娘的罗圈屁!”陈向阳抡起煤夹子砸在青砖地上,迸出几点火星,“上礼拜你在街道办造谣我偷拿公家煤票,当我不知道?
现在搁这儿装可怜,演活雷锋?还有,你说规整煤堆,那你咋不提前跟我说一声?非得往我窗前堆?”
围观人群“嗡”地炸开锅。二大爷刘海中趁机挤到中间,肚子上的铜扣皮带几乎要崩开:“都少说两句!老阎,你也是,挪煤堆怎么不提前开会?这事儿做得确实欠考虑。”
“开什么会?某些人现在鼻孔朝天咯!”
阎埠贵突然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手指蘸着唾沫翻开,“上个月三号,陈向阳私占公用水管两小时;十五号,往院里扔烂菜叶;二十号......哼,我都给你记着呢。”
陈向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水管是阎埠贵故意拧坏的,烂菜叶更是莫须有——这老东西竟然偷偷记黑账!
“够了!”一声暴喝震得窗棂颤动,傻柱拎着饭勺从厨房冲出来,围裙上还沾着葱花,“阎老抠,你他妈属算盘珠子的?
天天噼里啪啦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要不要把爷们儿拉屎放屁都记你破本上?就说你家解成那事儿,上次相亲,你抠搜成那样,能成才有鬼了。”
阎埠贵一听,眼睛一瞪,转向陈向阳,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有脸说!
我家解成和于莉相亲黄了,还不是因为你!你那天非要在家里做好吃的,把人家姑娘给气走了,我儿子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被你毁了!”
陈向阳一听,急得跳脚:“你可别血口喷人!
那天我在自己家做饭碍着谁了,是你自己太小气了,相亲就请人家姑娘吃几条舍不得放油的小鱼,人家姑娘能乐意吗?是你把人家气走的,倒怪起我来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这时,贾张氏一扭一扭地跳了出来,手指着陈向阳的鼻子骂道:“陈向阳,你个没良心的!
你自己不干好事,还在这儿跟三大爷吵吵。三大爷为了院里的事儿,忙前忙后的,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尽添乱!你看看你,把这院子搅和得鸡飞狗跳的,你安的什么心呐!”
陈向阳一听,火“噌”地一下就冒上来了,回怼道:“张寡妇,你少在这儿瞎咧咧!你家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啊?
天天就知道占便宜,还在这儿装好人。你儿子贾东旭,废物一个,还不是靠你到处撒泼耍赖,占大伙便宜养着。”
贾东旭原本在人群里看着热闹,听到陈向阳这么说自己,顿时不干了,往前一冲,大声嚷道:“陈向阳,你别胡说八道!我咋是废物了?我看你就是嫉妒我!”
陈向阳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股子狠劲,仿佛冬日里的寒风,冰冷刺骨:“我上次就跟张寡妇说过了,她惹我一次,我就揍她儿子一回。你们还真当我是说着玩的!
你贾东旭,平日里仗着你妈撒泼打滚,在这院里横行霸道,今天,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此刻的陈向阳,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本来大清早的,陈向阳就被阎埠贵气得一肚子火。
看着那瘦得跟猴似的阎埠贵,陈向阳心里直犯嘀咕,这老头身子骨弱得很,真要动手,自己还怕一不小心把他弄残废了,到时候麻烦事儿一堆。
正憋着火没处撒呢,贾东旭这蠢货偏偏跳了出来。嘿,来得正好,陈向阳心想,就拿这小子疏通一下筋骨,好好出出气。
话音刚落,陈向阳双脚猛地一蹬地面,地面上的尘土被震得微微扬起。他整个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贾东旭直射而去。
贾东旭还沉浸在惊愕之中,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陈向阳已经冲到他面前,手臂高高扬起,肌肉紧绷,手掌带着呼呼的风声,“啪啪啪”,一连串脆响在院子里回荡。
这几下,每一下都用尽了陈向阳的力气,打得贾东旭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左右摇晃。
贾东旭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晕头转向,他先是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随即扯着嗓子大喊:“妈,救我啊!”
一边喊,一边慌乱地往后退,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的双手在头顶慌乱地挥舞着,试图阻挡陈向阳的攻击,可在陈向阳狂风暴雨般的击打中,他的双手显得如此无力。
仅仅几秒钟,贾东旭的脑袋上便鼓起了好几个大包,一个个肿得像刚出锅的小馒头,在他稀疏的头发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脸因为疼痛和愤怒涨得通红,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恐惧与不甘。
可面对此刻气势汹汹的陈向阳,他哪还敢再上前,只能一边狼狈地往后躲,一边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但那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
贾东旭一边抱头鼠窜,一边扯着嗓子尖声叫嚷:“妈!妈!你快看看啊,他要打死我啦!”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划破清晨的天空。
贾张氏本就心疼儿子,听到这般惨叫,瞬间红了眼,像一头发狂的野猪。
不顾一切地朝着陈向阳扑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陈向阳,你个天杀的,敢动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她双手在空中乱抓,指甲都快抠到陈向阳脸上了。
傻柱一看这架势,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像钳子一般死死地抱住贾张氏的腰,使劲往后拖:“贾张氏,你疯啦!都给我消停点!再这么闹下去,这院子都得被你们掀翻了!”
贾张氏却像疯魔了一样,双脚乱蹬,不停地挣扎,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陈向阳,试图挣脱傻柱的束缚。
而陈向阳站在一旁,满脸怒容,依旧攥紧了拳头,双眼死死地盯着贾氏母子,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爆发一场大战。
贾东旭抱着脑袋,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贾张氏扑在儿子身边,一边哭天抢地,一边朝着陈向阳破口大骂,可她那尖锐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如此无力。
周围的人群彻底炸开了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的在指责陈向阳下手太狠,有的在议论贾东旭平日里的不是,现场一片混乱。
陈向阳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双眼瞪着阎埠贵,像要喷出火来,一字一顿地吼道:“阎埠贵,你别以为你那些腌臜事儿没人知道!
你倒卖粮票,克扣学生课本费,昧着良心赚黑心钱,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空气骤然凝固。阎埠贵举着煤块的手僵在半空,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
几个邻居倒抽冷气,他们的孩子都在阎埠贵任教的学校读书。
此时,阎埠贵心里清楚,陈向阳刚刚曝出的倒卖粮票、克扣课本费的事一旦坐实,自己在学校的声誉将一落千丈。
往后还怎么在教师队伍里立足,又如何在这院子里以“文化人”自居,对他人指手画脚。
而那几个教师家属,想到自家孩子或许因为阎埠贵的自私自利遭受过不公平对待,又惊又气,彼此交换着眼神,低声议论纷纷,看向阎埠贵的目光里满是质疑与嫌恶。
易中海猛地站起身,搪瓷缸里的茶水泼了一桌子,他双眼圆睁,怒目扫视着众人,平日里的沉稳此刻被彻底打破,声如洪钟般吼道:“都给我住嘴!
老阎,你收拾煤堆回原位。向阳,从明天起,你负责打扫院子一个月,好好反省你的冲动行为!”
他喘了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接着说道:“今儿这事儿,闹得太过火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大爷?还有没有这院子里的规矩?
再这么闹下去,都别想好过!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把脾气收一收,把那些恩怨都给我放下!谁要是再敢寻衅滋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向阳盯着阎埠贵佝偻着搬煤的背影,突然发现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后襟上,洇开一片深色汗渍。老东西手在抖,煤块接二连三砸在自己脚面上。
这场仗没完。陈向阳舔了舔后槽牙,血腥味儿在口腔散开,怒火愈发旺盛。
他眯眼紧盯着阎埠贵佝偻搬煤的背影,过往被刁难的场景一一闪过。他心底发狠,这口气绝不能咽,往后定要找阎埠贵清算,让其付出代价,知道自己不好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