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的春分,龙城的老槐树迎来了最盛大的花期。凌云志和黄小蕾站在树下,看着如雪的槐花纷纷扬扬。她的银铃吊坠上落着一片花瓣,他的蝶形痣在阳光下泛着浅褐,像极了当年在古董店初见的模样。
“云志,你看,槐花又开了。”黄小蕾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我们认识,刚好十年了。”
凌云志望着她鬓角的几丝白发,想起这十年间的隐秘约会:春天在植物园的郁金香花海里假装偶遇,夏天在暴雨中的便利店分享同一把伞,秋天在山顶看枫叶时偷偷牵手,冬天在火锅店的热气里交换彼此的温暖。这些片段像老槐树的年轮,在他心中刻下深深的印记。
“十年了,小蕾。”他轻声说,“每次看到槐花,就想起你在画室发烧的那个下午,银翘散的香味,还有你画架上的蝶形胎记。”
黄小蕾转头,看见他镜片后的目光依然如十年前般温柔。这些年,他们各自的孩子都已上大学,婚姻早已化作平静的湖面,而他们的感情,却像老槐树的根系,在地下愈发盘根错节。
梅雨季的某个傍晚,暴雨突至。凌云志在便利店买伞时,看见黄小蕾抱着湿透的画板冲进来。她的亚麻衬衫紧贴着身体,银铃吊坠在胸口划出优美的弧线。
“小蕾!”他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她抬头,眼中闪过惊喜与慌乱:“云志,你怎么在这儿?”
便利店的暖光映着他们滴水的衣角,像极了十年前在画室的那个下午。凌云志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指尖划过她耳后的剑形纹——这些年,那道纹路由浅红变成淡褐,却依然清晰如昨。
“我在附近做讲座。”他望着她画板上未干的水彩,是老槐树在暴雨中的模样,“小蕾,你的画,越来越像我们的故事了。”
黄小蕾低头,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的玉佩一角,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刻着极小的“同归”二字。暴雨拍打便利店玻璃的声音里,他们像十年前那样,分享同一把伞,却不再有当年的紧张——十年的时光,早已将心动酿成了绵长的依赖。
重阳节的枫叶山顶,凌云志和黄小蕾坐在木栈道上,看漫山红遍。她的羊绒大衣是他最爱的浅灰,他的围巾是她亲手织的,针脚里藏着极小的蝶形图案。
“云志,你女儿出国前,是不是发现了我们的事?”黄小蕾忽然开口,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
他点头,想起半年前女儿欲言又止的眼神:“她只说,‘爸爸开心就好’。”顿了顿,轻笑,“我们的孩子,其实比我们想象中更宽容。”
山风掠过,枫叶落在黄小蕾的发间。凌云志伸手替她摘下,忽然发现她耳后的剑形纹,不知何时与他后颈的蝶形痣,在阳光下拼成了完整的并蒂莲。这是十年间,他们的肉体铭印第一次自然重合。
“小蕾,”他望着远处的龙城夜景,“等我们老了,就来山顶盖间小屋吧。春天看槐花,秋天看枫叶,冬天——”
“冬天就着火锅聊槐树志。”她接过话头,眼中映着万家灯火,“云志,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双向奔赴’?用十年时间,把秘密酿成了彼此的氧气。”
初雪降临的冬至,凌云志和黄小蕾在巷尾的老火锅店相对而坐。牛油锅底咕嘟作响,映着她银铃吊坠的微光。他忽然想起五年前在车内的失控,想起三年前在山间小屋的缠绵,那些激烈的心跳,此刻都化作了她递来的毛肚上的白芝麻。
“云志,你妻子最近怎样?”黄小蕾涮着黄喉,语气平淡如聊天气,“我丈夫上周说,等退休了要和我去环游世界。”
他夹起一片雪花肥牛,在漏勺上晃了晃:“她最近在学插花,说要把家里的阳台改成小花园。”顿了顿,忽然笑出声,“我们这样,算不算把婚姻过成了平行世界?左边是责任,右边是灵魂。”
黄小蕾点头,想起自己画室的密码锁,密码是凌云志的生日。十年间,他们从未说过“离婚”二字,却在各自的生活里,为对方留了一扇永远虚掩的门。
跨年的钟声响起时,凌云志和黄小蕾站在老槐树洞前。他捧着她新完成的油画,画中是中年的他们在便利店分享雨伞,背景是盛开的槐花。她望着他鬓角的白发,忽然发现,那些白发竟与他项链链节的剑痕纹路走向一致。
“小蕾,这十年,谢谢你。”凌云志轻声说,“谢谢你让我知道,爱情可以是槐树的年轮,一圈圈慢慢生长,却永远不会断裂。”
黄小蕾的银铃发出清越的鸣响,与远处的烟花同步。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骨制项链——那是五年前在“双生错”古董店买到的真品,链节上的“同归”二字,此刻正与他的玉佩发出共振。
“云志,你听,”她指着槐树洞深处,那里不知何时显形出“七世同归”的刻痕,“我们的故事,早就写在了老槐树的心里。”
跨年的烟火照亮龙城的夜空,凌云志和黄小蕾的影子被老槐树的枝叶分割又重叠,像极了他们十年的感情——有分离的痛,更有重合的暖。他们知道,剩下的时光,会像老槐树的枝叶般,在风中相互摩挲,在雨中彼此依偎,直到霜雪染白鬓角,依然能在对方眼中,看见十年前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