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道紫电劈开冰原时,风自然终于看清混沌海中的景象 ——
共工的蛇鳞印记与烛九阴的雷纹咒印,正围绕着一团凡人的愿力之火旋转,那火焰的形状,竟与虎娃刻在冰面上的 “生” 字分毫不差。
共生咒轰然崩碎的瞬间,归墟裂缝中飞出两道流光,正是两大祖巫化形后的真身。
风自然望着重新泛绿的大地,掌心躺着从混沌海捞出的两枚印记 一枚是蛇鳞形状的青铜铃铛,铃铛内壁刻着 “共工” 二字,笔画间填满凡人的指纹;一枚是雷纹缠绕的补天石碎光,碎光里映着烛九阴的幻影。
金色光流与绿色灵光如熔岩奔涌,所过之处,冰原上冻结的渔歌、埋在雪下的糖画模子、甚至熊大留在冰壁的爪印,都纷纷亮起微光。
这些被修士视为凡俗的印记,此刻却成为逆命之火最炽烈的燃料。
\"草芥不死!星火焚天!\" 虎娃高举汤勺,跟着渔村老少齐声唱着。
声音混着麦饼碎屑抛向空中,在紫电轰击下爆发出成片金光,如同给灭世狂潮织就了一张光网。
每粒光尘都是凡人灶台上升起的炊烟,是虎娃攥在手心的半块糖画,是老妇缝进闪电布匹的渔歌节拍 —— 原来盘古开天时崩裂的天道碎片,早就藏在凡人的一粥一饭里。
紫电和冰刃在凡人合唱的渔歌声中,开始纷纷化作齑粉。
每粒粉尘都凝成 \"平安\" 二字,轻轻飘落在虎娃娘新煮的雷暴粥里,仿佛一场浩劫后的温柔慰藉,带着麦饼的焦香与人间的烟火气,诉说着凡人微末之力成就的共生之道。
随后,他看见虎娃耳后的稻穗印记化作神农耒耜,曲莹的灵珠裂痕拼成女娲补天石,而他的混沌海,正将这些凡人的星火,炼就成新的天道法则。
风自然,只觉混沌海深处突然裂开缝隙,爷爷临终前被祖巫战魂震碎的残言终于完整:‘混沌即共生,凡心即天道’。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冰原已化作焦黑的废墟。
风自然在意识消散前,看见虎娃抱着瞎眼老妇从灰烬中爬出。
熊大的冰镐斜插在焦土中,镐头缝隙里竟抽出半寸长的绿芽,叶片上凝结的露珠,折射着七彩光晕。
他掌心的血痕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印记:麦穗与闪电交织成环,中央嵌着极小的 \"生\" 字,正是虎娃用鱼叉刻在冰面的那个。
\"爷爷,我终于懂了。\" 他对着天际轻笑。
混沌之力化作漫天星斗,每一颗都刻着凡人的名字:有虎娃七世祖雪夜纺线的剪影,有老猎户教他们煮粥时的掌纹,甚至有熊大第一次学会用冰镐刻下的歪扭符纹,\"混沌不是开天辟地的孤勇,是千万人一起燃尽旧世界的疯劲。\"
千万道凡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苍凉却坚定的歌声穿透云层:\"雷当柴,冰当米,煮碎天灾换新天!\"
歌声中,风自然与曲莹的身影渐渐虚化,化作两只金色蝴蝶。翅膀上的纹路,正是虎娃刻在冰面的 \"生\" 字变体,是老妇缝进闪电布匹的渔歌节拍,是千万凡人用智慧与血泪织就的破咒符文。
冰原深处,一株幼苗顶开焦土,叶片上凝结的,是雷火与冰棱共舞的彩虹,叶脉间流淌的,是新生的混沌之力。
冰雷绝境解除后的第七日,神猿谷的晨雾里浮动着诡异的静谧。
虎娃在灵田边和小伙伴们在田边嬉戏。
他昨夜又做了那个怪梦:一个身着星辰锦袍的老者将谷种埋入他掌心,而身后巨斧劈开的黑暗中,隐约可见龙角人身的祖巫虚影。
他指尖刚触到沉甸甸的稻穗,突然听见骨骼碎裂般的脆响 —— 那株灵稻竟在他眼前炸开,滚烫的血珠溅在袖口,绣着 “平安” 的靛蓝布料瞬间被浸透。
他惊恐地发现,殷红的血渍正诡异地晕开,组成扭曲的符文,像毒蛇般在布料上蠕动。
“啊!!” 阿水的惨叫撕破死寂。虎娃猛地抬头,看见那孩子脚下的田埂轰然隆起,青铜色的图腾如活物般破土而出,表面裂纹渗出粘稠血线。
血线像有灵性般贴着泥土游走,所过之处,湿润的土地泛起铁青色,空气中弥漫着腐肉烧焦的气息。
人群顿时炸开锅,惊呼声此起彼伏,有人疯狂跺脚,有人抽出镰刀砍向血线,可被斩断的血线立刻分裂成两条,爬得更快了。
“快看不周山!” 熊大喊了一嗓子。风自然顺着众人惊恐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的云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涌聚合,渐渐化作一尊百米高的祖巫面孔。
那布满狰狞纹路的面孔悬浮在天际,每过一炷香,瞳孔便收缩一分,眼中的血色愈发浓郁,仿佛在倒计时着什么恐怖的降临。山风裹挟着低沉的呜咽声,吹得人后颈发凉。
“这不可能...” 紫龙突然踉跄后退,手中的神农残碑剧烈震颤。古朴的石碑表面浮现出细密刻度,“离血月只剩三日” 的古篆随着血珠的蔓延,如燃烧的火焰般亮起刺目的红光。
滚烫的符文烙在石碑上,发出滋滋声响,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扑面而来。
人群中有人瘫坐在地,有人开始收拾行囊准备逃亡,绝望的哭喊声混着血珠坠地的滴答声,在暮色里交织成一曲死亡前奏。
“娘在这儿。” 虎娃被拽进温暖的怀抱。
母亲颤抖的手用围裙擦拭着他手上的血,围裙角那枚小小的稻穗刺绣,是虎娃周岁时咬出来的形状。
“别怕,娘当年在雷暴里护着你,现在也能 ——”
话音未落,猩红的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打在地上发出诡异的滋滋声。
雨水顺着屋檐汇成溪流,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沸腾的血水。
老妇刘氏的织机上,血线正以惊人的速度穿梭,自动绣出 “子时山崩” 四个大字。每个字都像是用鲜血写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结阵!” 风自然怒吼着祭出混沌元神光幕,璀璨的光芒却挡不住穿透而来的血珠。那些血珠如同被赋予了灵智,在光幕表面腐蚀出一个个孔洞。
眼看血珠就要击中几个孩童,虎娃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刹那间,他耳后的稻穗印记迸发金光,接触到的血珠瞬间化为金粉,在雨中闪烁。
可更多孢子趁着空隙,钻进了围观村民的眉心。被击中的人先是浑身一僵,紧接着双眼泛起诡异的血光,如同被操控的傀儡般,缓缓朝着虎娃围拢过来。
紫龙蹲下身,指尖擦过虎娃耳后的印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痕迹此时竟与归墟血池的 “祖巫共主” 阵纹完全吻合,可当他换个角度观察时,印记又呈现出与神农氏耒耜图腾镜像对称的模样。
两种截然不同的古老图腾,为何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
这意味着什么?三日后的血月之夜,又会有怎样的灾难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