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砂砾如利箭般抽打在雁门关城墙上,陆承安的玄铁剑尚未拭净敦煌千佛洞的血迹,便已嗅到北疆空气中漂浮的诡异甜腥。城头了望兵的梆子声惊破暮色,\"突厥大军压境——!\"的嘶吼声中,三十万铁骑扬起的尘雾如同黑色天幕,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漫过荒原。
\"放箭!投石!\"守将的怒吼混着弓弦震颤。陆承安登上箭楼时,却见突厥阵中缓缓推出百架木质巨车,车辕上缠绕着漆黑锁链,锁链末端拖拽的青铜巨瓮在月光下泛着幽绿冷光。当第一辆巨车被火油点燃,瓮口迸裂的刹那,紫黑色毒雾如活物般腾起,顺着风向直扑城墙。
\"用湿棉被!\"陆承安大喊着扯下披风浸入水缸。然而毒雾触到湿布的瞬间竟燃起幽蓝火焰,城头上顿时哀嚎四起。他定睛细看,那些毒雾中竟裹挟着细小的蛊虫,正顺着士兵的口鼻钻入体内。中蛊者瞳孔瞬间化为血红色,抄起兵器便向同伴砍去。
\"退入内城!启动净水阵!\"陆承安拽着神志不清的守将后撤。雁门关地下的净水渠是父亲陆沉舟当年布下的后手,渠中流淌着掺了石灰与艾草的药液。但当众人抵达内城闸门时,却见闸口处横七竖八倒着守卫,脖颈处皆是细小咬痕——有人提前破坏了净水阵!
夜幕彻底笼罩关城时,陆承安在医帐中解剖中蛊士兵的尸体。银针刺入心脏的刹那,针尖竟瞬间变黑。更令人心惊的是,死者胃中发现的蛊卵,与千佛洞祭坛上浸泡的孩童手臂所育蛊虫如出一辙。帐外突然传来异响,他掀开帘幕,只见副将举着染血的战刀,身后跟着数十个目光呆滞的士兵。
\"陆将军,突厥王许诺,只要献出你的人头...\"副将话音未落,陆承安的银针已穿透他咽喉。玄铁剑出鞘的寒光中,他突然想起王叔临终所言:\"真正的毒阵已经启动\"——原来突厥大军不过是幌子,他们要的是让雁门关守军自相残杀!
更糟的消息接踵而至。斥候来报,突厥的精锐部队绕过雁门关,正沿着白狼河东侧山道迂回,而那里正是父亲留下的暗哨所在。陆承安握紧染血的狼头令牌,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针对陆家的致命陷阱。敌方不仅熟知北疆布防,更掌握着能控制人心的恐怖蛊毒。
子夜时分,陆承安带着仅剩的三百死士摸出城门。他们身着浸透药液的牛皮甲,口中含着苏清欢特制的辟毒丹,目标直指突厥中军大帐。然而当他们逼近敌营时,却发现帐篷内空无一人,中央的沙盘上,雁门关的位置插着三支毒箭,箭头正对着三个不同方向的补给粮仓。
\"不好!\"陆承安瞳孔骤缩。粮仓一旦被毁,整个北疆防线将不攻自破。他立刻兵分三路驰援,自己则带着亲卫直扑最重要的青崖粮仓。狂奔途中,月光照亮山道旁的惨状:暗哨的尸体被钉在树上,胸前用血画着西域王族的图腾。
青崖粮仓的大火在十里外便清晰可见。陆承安赶到时,却见粮仓守卫竟在互相喂食掺了蛊卵的面饼。他挥剑斩断疯狂的士兵,却发现粮仓地下密室的铁门已被打开,里面存放的百坛解毒药全都变成了腥臭的黑水。远处传来突厥骑兵的号角声,而手中的辟毒丹,已不足十颗。
狂风卷起漫天黄沙,将陆承安的身影吞没在血色黎明中。雁门关的危机远未解除,而他不仅要守住北疆防线,更要在蛊毒蔓延至整个中原前,找到破解西域禁术的方法。玄铁剑上的血珠滴落在焦土上,蒸腾起袅袅白雾,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