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有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和他通电话的叫董杨,绰号大脑袋,头围60+,跑起来摔跟头的概率是常人的三到五倍。
大脑袋在区里的老干部局工作,平时闲的要死,每天只需要早上去打个卡就行,自从林宇到殡仪馆上班,就经常跑到殡仪馆玩儿。
东北的冬天下午四点多钟天色就已经擦黑,林宇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值班室刷视频,就听外面响起汽车声,他从床上探起身,透过窗户看到大脑袋那辆七手捷达停在大门口。
不多时,值班室的大门被哐地一声踹开,大脑袋两手拎着涮火锅的食材走进来。
“这么没眼力价呢!也不知道出门迎迎,就特么往床上一歪,你搁这儿坐月子呢!”
说话的是林宇另一个朋友丁大鹏,上学时号称红旗第一炮手,性格冲动却心思缜密,又能打又会算计,被兄弟们戏称是兼职白纸扇的双花红棍。
这家伙高考时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考上了刑事警察学院,毕业时他的导师给了他一句评语,粗中有细,说他是张飞的脾气配了个诸葛亮的心思。
这家伙顺利考回到林城公安局,后又被分配回老家红旗区当了一名刑警。
镇上的治安很好,所以他这个刑警当的无比轻松,每天也就是喝着茶和同事吹牛扯淡,一年也难得碰上一件大案。
林宇笑嘻嘻地起身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三人一齐动手,很快就摆好桌子架起火锅。
“你俩先烧水,我出去转一圈。”
林宇披上羽绒服,准备去灵堂交待一下马老三侄子一些守夜的注意事项。
“滚滚滚。”
大脑袋两人连头都没抬,自顾自地调自己的蘸料。
灵堂里,马老三的侄子正和几个朋友说着话,见林宇走进来,连忙迎上前来。
“大宇啊,给你添麻烦了,晚上还得让你受累在这儿值夜班。”
“别客气马哥,这不是工作嘛,应该的,晚上灵堂太冷,待不住人,你们可以去旁边那几个屋待着,有暖气。”
林宇伸手指指灵堂外面的一排小房子,那是专门留给逝者家属休息的地方。
“晚上别睡太死,隔段时间来看看蜡烛和香,千万别让香火灭了,不然对逝者和后代都不好。”
“好嘞好嘞我知道,我们隔一会儿就来看一眼。”
马老三的侄子连连应声,边说边摸出两包荷花塞进林宇的羽绒服外兜:“刚才看你有朋友过来了,我这也不方便过去打招呼,哥几个抽根烟。”
林宇刚要和他客气两句,灵堂里莫名其妙吹过一股微风,蜡烛的烛火随风晃了晃。
众人也没当回事,看看香头和烛火都没什么问题,林宇这才返回值班室。
刚一进屋,就见大脑袋和大鹏两人正狼吞虎咽地往嘴里炫羊肉。
“孽畜!敢不等我!”
林宇一把甩掉外衣,拽过张凳子就开始捞肉吃,三人一句话不说,只顾着闷头干饭,房间里就剩下唏哩呼噜的咀嚼声和嘶嘶哈哈的抽气声。
直到吃了个七分饱,几人才慢慢停下筷子,大脑袋又撕开一袋苕粉扔进锅里煮,漫不经心地在锅里捞东西吃。
大鹏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朝林宇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林宇翻翻白眼:“抽你自己的。”
“啧!买的哪有顺的香。”
“草!你可是人民警察,敢对群众吃拿卡要,你信不信我特么举报你!”
“别废话,麻溜地别让我费事,不然我和脑袋抬屁股就走,你自己搁这儿给阎王殿看大门吧。”
林宇被这无赖气得翻了个白眼,无奈地用下巴点点床上的羽绒服。
大鹏一脸得意的拽过衣服开始挨个兜摸索,把所有兜都摸了个遍后,诧异地斜眼看看林宇。
“在哪儿呢?”
“就外面大兜里。”
大鹏又摸索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烟,于是一把将羽绒服抛给林宇。
“来来来你自己翻。”
林宇接过衣服摸了摸,愕然发现外衣兜里那两包荷花竟然不见了。
“哎我去?明明就给我塞兜里了,哪去了?”
说着,林宇起身在地上四下寻找,想看看是不是刚才扔衣服时从兜里掉出去了,可值班室就那么屁大点地方,一眼就能看到底,根本没有那两包烟的影子。
大脑袋哼哼一声:“你说说你还能干点啥?年纪轻轻就特么老年痴呆了,自己兜里的东西还能找不着?”
大鹏紧跟着说道:“人家到底给没给你呀,你别是记岔了吧!”
“给啦!刚才明明给我塞兜里了,两包荷花,我还特意扫了一眼呢。”
大脑袋捞起一片海带,放在蘸料碗里滚了滚,扔进嘴里边嚼边嘟囔道:“你是不是掏兜给带出去了,上外面找找去。”
林宇斩钉截铁反驳道:“不可能!给我塞兜里我就回来了,就这么几步路我掏个屁的兜啊!”
三人又四下找了一圈,终究还是没找到那两包荷花,大鹏无奈地从自己兜里摸出盒南京,刚弹出一支叼在嘴上,烟盒就被林宇一把抢过去。
“奇了怪了!我眼睁睁看着塞我兜里的,嘶......”
林宇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喷出一股青烟。
“能不能是人家根本就没塞进去啊,搁这儿晃你呢。”
大脑袋一脸坏笑地揣测着,林宇鄙夷地看看他。
“你寻思人人都跟你似的不懂规矩呢。”
“啧!那你们说这烟哪儿去了!从灵堂到这屋拢共就一尿远的路,找也找不到,难不成是让马老三拿去抽了。”
大鹏嘿嘿一笑:“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那老小子小偷小摸已经成瘾了,让我们打击多少次了,每次都因为金额不足批评一顿拉倒,说不定啊,就是他看上那两盒烟,顺手给留下了呢。”
林宇微微一皱眉:“你俩快特么闭嘴吧,馆里有业务期间别随便提逝者名字,万一真给他喊过来怎么办?请他吃锅子啊!”
三人正说着话,值班室的房门被人敲响,紧接着马老三的侄子探进头来招呼道:“大宇你来一下。”
“咋地了?”
“你......”
马老三的侄子脸色苍白,说起话来也有点吞吞吐吐。
“供桌上有两包烟......是你放上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