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寒风裹着细雪掠过城墙,慕容卿璃望着城外绵延十里的联营,凤袍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双鱼玉佩传来灼痛,玉面浮现出绞索般的锁链纹路——四国联军经半月修整,已将皇城围得水泄不通。护城河结着薄冰,岸边横七竖八躺着冻僵的尸体,宛如一道残破的血肉屏障。
“陛下!北漠送来战书!”张逸风撞开议事殿门,玄铁甲胄挂着冰碴,狼首纹章缠着浸透血污的布条,“他们扬言三日后正午,若不献城投降,便将城外百姓驱作‘人盾’攻城!”她将染血的羊皮纸狠狠摔在案上,“末将请求出城劫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救出百姓!”
伽蓝怀抱缠着麻绳的九霄箜篌,指尖冻得青紫肿胀:“臣暗访得知,南蛮巫女炼成了‘摄魂铃’。”她颤抖着从袖中取出半截焦黑的铜铃残片,“此铃一响,能让人心神俱裂。昨夜已有守夜士兵听见铃音,发疯般跳下城墙...”箜篌发出呜咽般的嗡鸣,琴弦突然绷断一根。
苏念辞的素白官袍补丁摞补丁,狼毫笔杆缠着半截竹片:“军粮仅够支撑三日,井水浑浊发臭。”她展开布满霉斑的账本,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臣已下令宰杀战马,但...怕是撑不到援军到来。”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炮响,震得殿内烛火剧烈摇晃。
楚墨尘的镜片蒙着冰花,镜光在掌心凝成扭曲的影像:“暗卫冒死传回消息,四国联军研制出‘冲城巨木’。”沙盘上浮现出巨大的木质攻城器械,前端裹着尖锐的精铁撞角,“那巨木需百人推动,外层覆着浸湿的牛皮,寻常箭矢根本无法阻拦。”
慕容卿璃握紧鎏金短刃,刃身映出她愈发消瘦的面容:“传令下去,拆了宫殿的梁柱,加固城门;收集所有棉被,浸水后覆盖城墙。”她的凤目扫过众人,“张逸风,今夜带死士突围,救出城外百姓;伽蓝,用音律干扰巫女的摄魂铃;苏念辞,调配毒烟,阻止敌军登城;楚墨尘...”她望向城外闪烁的篝火,“散布假消息,诱敌分兵。”
三更天,夜色如墨。张逸风带领五百死士,身披浸透泥浆的黑袍,悄无声息地摸向敌军岗哨。“捂住口鼻,别出声。”她的匕首精准划过哨兵咽喉,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却浑然不觉。队伍行至百姓囚禁处,却见栅栏外布满铃铛陷阱,稍有触碰便会发出声响。
“用绳索。”张逸风解下腰间长索,抛向栅栏上方。死士们鱼贯翻过,迅速砍断囚犯的绳索。“快走!往山里跑!”她挥刀砍向阻拦的敌军,战刀与敌剑相撞,迸出耀眼的火花。突然,南蛮巫女的铜铃声响起,几个死士抱头惨叫,原地抽搐。
“捂住耳朵!”伽蓝不知何时赶到,怀抱箜篌奋力弹奏。《破魔曲》如雷霆炸响,与铜铃声激烈碰撞。她的嘴角渗出鲜血,却仍咬牙坚持:“别停下!带百姓走!”金蝶虚影撞向巫女,迫使对方后退数步,铃声为之一滞。
苏念辞蹲在城墙根下,指挥民夫装填陶制毒烟罐。“把巴豆粉和石灰按三比一混合!”她的狼毫在陶罐上飞速书写符咒,“等敌军靠近,听我号令!”远处,西戎的盾车缓缓逼近,牛皮盾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楚墨尘站在最高的望楼,镜光组成无数幻影在夜空中闪烁:“北漠营地出现异动!”她迅速调整镜光角度,将伪造的“东夷偷袭北漠后方”密信反射到敌军营帐。北漠营地顿时骚乱起来,火把四处晃动,马蹄声杂乱无章。
“放毒烟!”苏念辞一声令下,数百个毒烟罐被抛下城墙。石灰与巴豆粉混合的烟雾弥漫开来,西戎士兵被呛得涕泪横流,盾车阵型大乱。张逸风趁机带领百姓突围,战刀劈开一条血路,身上又添数道伤口。
当黎明的曙光染红天际,城外百姓已安全转移。慕容卿璃站在满是裂痕的城墙上,看着敌军重新集结。双鱼玉佩突然发烫,玉面浮现出新的纹路——那是百姓们举着火把,为守城将士照亮前路的图案。她握紧玉佩,望向即将发起总攻的敌军,声音响彻云霄:“和融儿女听令!今日便是死,也要死在城墙上!”
晨雾未散,四国联军的号角声已撕裂天际。北漠的铁骑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西戎的盾车如钢铁巨兽缓缓推进,南蛮的战象驮着巫女阵列在后,东夷的水师战船则在护城河上列阵,船头架着巨大的床弩。慕容卿璃手扶城垛,望着这如黑云压城般的阵势,双鱼玉佩在怀中剧烈发烫,玉面浮现出破碎的城池与紧握兵器的手掌交叠的图案。
“陛下!敌军的冲城巨木出现了!”张逸风浑身浴血跑来,玄铁甲胄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狼首纹章只剩半个残片挂在肩头,“那东西被八十头牛拉着,外层裹着三层浸湿的牛皮,箭矢根本奈何不得!”她猛地捶打城墙,溅起细碎的砖石,“末将请求率敢死队,用铁链缠住巨木的轮子!”
伽蓝跪坐在城楼上,面前摆着七零八落的九霄箜篌残件,手指缠着浸血的布条。“臣将最后三根琴弦重铸,可奏《裂空调》。”她的声音沙哑如破锣,“但...只能维持一炷香时间。”话音未落,南蛮巫女的摄魂铃突然响起,城墙上数名士兵双眼翻白,手中兵器乱挥。
苏念辞蹲在火药堆旁,狼毫笔杆咬在齿间,正用染血的手指调配火药。素白官袍沾满硫磺与硝石,裙摆还残留着昨夜毒烟的焦痕。“新制的‘霹雳罐’可炸碎巨木!”她将陶罐递给身旁民夫,“但引信燃烧太快,需要有人近身投掷!”
楚墨尘的镜片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镜光在掌心忽明忽暗。“敌军分三路攻城,北漠主攻北门,西戎南门,南蛮东门。”她的镜光拼凑出敌军阵型,“东夷水师则用床弩压制城头,掩护步兵登岸!”突然,镜光剧烈闪烁,“不好!南蛮战象群开始冲锋了!”
慕容卿璃扯开凤袍下摆,撕下长长的布条缠在手臂:“张逸风,死守北门;伽蓝,去东门破巫女的音阵;苏念辞,带人在城头投掷霹雳罐;楚墨尘...”她握紧鎏金短刃,“用镜光干扰东夷的床弩瞄准!”转身时,凤冠上的珠翠哗啦作响,却被她一把扯下抛向城墙外。
东门处,伽蓝将重铸的箜篌抵在胸前,琴弦割破掌心。《裂空调》如尖锐的利箭射出,与南蛮巫女的摄魂铃音撞在一起。金蝶虚影化作无数利刃,却在触及铜铃的瞬间崩解。伽蓝七窍渗出鲜血,仍嘶吼着变换曲调:“破!给我破!”
北门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张逸风带领敢死队跃下城墙,铁链如毒蛇缠住冲城巨木的轮子。北漠骑兵的弯刀劈来,她举刀格挡,虎口震裂却死死咬住不放:“拉!给我把它拽翻!”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冰冻的地面绽开朵朵红梅。
苏念辞站在城头最高处,嘶吼着指挥:“投!快投!”民夫们将霹雳罐砸向冲城巨木,爆炸声此起彼伏。但敌军顶着硝烟继续推进,巨木终于撞上城门,整座城楼剧烈摇晃。苏念辞踉跄着扶住城垛,狼毫在墙上紧急书写加固符咒,鲜血顺着笔尖滴落,将符咒染成诡异的赤红色。
楚墨尘站在了望塔上,镜光化作万千碎片在空中飞舞。东夷水师的床弩不断发射,箭矢如雨点般砸向城头。她拼尽全力操纵镜光,将弩箭反射向敌军战船。镜片突然炸裂,碎片划破脸颊,她却浑然不觉:“再来!再偏一点!”
慕容卿璃提着染血的长剑穿梭在城墙各处。看到士兵倒下,她立刻补上缺口;发现城墙裂缝,她亲手用石块填补。当南蛮战象的象牙撞破城墙时,她纵身一跃,长剑刺入战象眼眶。战象悲鸣着轰然倒地,将几名南蛮士兵压成肉泥。
夕阳西下时,战场终于陷入短暂的寂静。慕容卿璃倚着残破的城墙,望着满地狼藉。双鱼玉佩突然变得滚烫,玉面浮现出新的纹路——那是无数双手紧紧相握,托起一座城池的图案。她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望向重新集结的敌军,声音虽疲惫却坚定如铁:“传令下去,拆了皇宫的梁柱,今夜...我们与城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