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无忧从父母口中得知,他即将前往上清宗拜师学艺,整个人都激动坏了。
修仙长生,是多少凡夫俗子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梦想!
强健肉身,寿元悠长,能掐会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更能施展神奇的法术,听说有修士大能者挥手间竟可移山填海!
虽然李无忧没亲眼见过,但镇上说书的先生经常这么讲。
他也时常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如故事中的人物一般,一袭白衣,手持长剑,御剑天地之间,斩尽天下不平之事!
现在,梦想成真的机会就摆在面前了,怎能让他不激动?
那可是十二正宗的亲传弟子啊,地位尊崇,即便是县尊见了也得先作揖。
想到自己苦修数年,神通大成之后,踩着仙剑飞回长合镇,先不急着回家,在镇上绕上十圈八圈的,等乡亲们都瞧的差不多了,再在乡亲们羡慕、崇拜的目光中慢慢飞回家,在父亲母亲还有胡大、胡七他们面前好好显摆显摆。
嘿嘿!想到此处,李无忧狠狠擦了擦口水。
往后几天更是激动的觉都没睡好。
李贤看着李无忧这几日兴奋的模样,心里挺不是滋味。
他和夫人商量许久,才决定让李无忧独自去上清宗拜师。
因为他们俩不知道贸贸然就去找何三吾拜师,何三吾会不会觉得李家不知进退,起了厌恶的心思。
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但是如果李无忧自己去的话,情况或许会好一些。
毕竟李无忧只是一个孩子,即便拜师的举动惹了何三吾不快,料想也不会拿他一个小辈如何,最多也就是赶下山来罢了。
孩子还小,担心孩子知道的太多会有心理负担,所以他们夫妻二人并未告知李无忧全貌,只是跟他说要送他去上清宗找何仙长拜师。
这些天,李贤和李夫人几乎每天都陪在李无忧身边。
孩子即将离开自己,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李贤和夫人怎能放心,所以每天总是唠唠叨叨不厌其烦的向李无忧讲解各种人情世故,遇到什么人说什么话,发生什么事该如何去做。
这些都是老两口半辈子的人生经验,本来想着慢慢教给孩子的,可现在孩子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家,独自去上清宗生活,只得在有限的时间里,一股脑灌给孩子。
能领悟多少,就看他的造化了。
长合镇是有镖局的,李家颇有家资,也掺和了一股。
李贤事前跟镖局商量好了,去上清宗附近走镖的时候让李无忧跟着镖局的押镖队伍一起走,胡七也陪着去,到了地方,待李无忧确定被收为弟子后胡七再回来。
如若事情不成,俩人就回到上清宗附近的镖局再跟着镖队一起回来。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离别的日子
离开的那天,整个李家陷入巨大的伤感中。
对于李家很多家丁仆人来说,李贤和李无忧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
况且,全家老少都是看着李无忧长大的,如今到了分别的时候,所有人都很难过。
人生总是这样,有相聚就有分离。
相聚的时候未必总是快乐的,可分别却一定是忧伤的。
那天早晨,阳光明媚。
李贤和李夫人带领全家老小,在镖局门口为李无忧送行。
“若是不成,便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分别时,李贤对李无忧说的最后一句话。
李夫人一路上一直是哭哭啼啼的,弄得李贤很是无语,无忧他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都没见她哭的这么伤心。
可到了最后告别的时候,李夫人却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悄悄对着李无忧小声说道:“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可好玩了!”
李无忧有些疑惑的看着母亲,这不像母亲平日里的风格啊。
见母亲刚才还是梨花带雨,这会一下子又变成了笑靥如花。
李无忧不解的挠了挠脑袋。
或许是心里太难受了,岁数也大了,精神错乱了吧。
李无忧在心里给母亲的异常行为做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这样,在众人的送别中,李无忧带着胡七跟着一众镖师,离开了他从小到大也没离开过的长合镇,踏上了拜师学艺的旅途。
自从出了长合镇的地界,李无忧一扫初时的忐忑,一下子变得活泼起来。
镇子外面的世界对于他而言是新奇的,并且一路上镖师们也会跟他聊一些外面的事情。
这让李无忧很是亢奋。
不过,随着路程越来越远,一些乞丐和流民从偶有出现到越来越多,镖局队伍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凝重。
“苛捐杂税越来越多,百姓苦不堪言,很多人交不起税,也没了田产,只能当流民。”镖头向李无忧解释道。
“那他们为什么不去大户家当杂役呢,至少还能留在家乡。”李无忧不解的问道。
镖头摇了摇头,“不是所有地主老财都像李老爷那般善心,也不是所有知县都像娄知县那样,宁愿得罪大户,也不压榨那些农户。”
李贤并非为富不仁之人,但凡周边地界有了难、遭了灾,总会慷慨的给乡亲们捐款捐物,施舍粥饭,这么多年积攒下来,也落了一个善人的称号。
“长合是个好地方,但外面就不一样了。”
镖头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面色有些凝重。
看着那些面黄肌瘦却还要背负行囊远走他乡的流民,李无忧的好心情也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看到有些流民和乞丐年纪跟自己相仿,想到自己一天天好吃好喝还细皮嫩肉的。
再看他们,衣着破烂,瘦骨嶙峋,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彩,好似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田野边的泥路上。
李无忧心里既有庆幸,也有担忧。
庆幸自己不是他们,担忧的是自己可能快成他们了。
因为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此去上清宗找何仙师拜师的重要性。
不,是必要性。
因为只有当了亲传弟子,才能免除家里需要缴纳越来越高的赋税。
如果没有当成亲传弟子,甚至连外门弟子都不是,那么接下来,只怕用不了几年,自家也要被沉重的赋税给压垮了。
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自己和爹娘他们是不是也会变成眼前这一个个步履蹒跚,缺衣少食的流民?
李无忧攥紧了拳头。
这次必须达到目的才行,不能让家里人失望,更不能让爹娘失望!
众人行走数日,一天上午来到了一座大山脚下。
“越过前面那座山才能有村子借宿,大家加把劲,趁着天色尚早,一口气翻过这里。”镖头走在队伍中间,向着大伙喊道。
原本李贤打算给李无忧准备一辆驴车,这样赶路还轻松一些。
可是镖头告诉李贤,真要是有什么变故发生,驴车反而太过招眼,吸引贼人注意。
不如低调些,装作镖队顾来的帮闲稳妥。
李贤听取了镖头的建议,所以一路上李无忧和胡七都是装作帮闲,只不过是随着车队走在中间。
“听说最近有伙流民聚集在此处,我担心时间长了他们化作强盗,那时就麻烦了。”镖头将李无忧和几个镖师拢在一起,简单开了个小会。
镖头对接下来的行程做了一些安排,尤其是吩咐大家务必提高警惕,时刻做好应对贼寇的突然袭击。
“若真有祸事发生,你就见机行事,若事不可为,就跑为上策。”安排好事情后,镖头还单独叮嘱了李无忧几句。
“记住,活着,比啥都强!”镖头郑重的对李无忧说道。
李无忧将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