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三章
《骊山尸蠖》
骊山北麓的暴雨冲刷着封土堆,林九川的右臂星图在雷光中明灭不定。苏蝉的玉化躯体被裹在防水布中,每道闪电划过,她皮肤下的青铜纹路便如活蛇般游动。唐十三的机械残臂突然发出蜂鸣,齿轮间渗出黑色机油,在泥地上汇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封土堆东南角有盗洞。\"林九川的夜视仪扫过暴雨中的山体,\"是黄泉道的洛阳铲痕迹。\"他的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塌陷,三人坠入灌满泥浆的盗洞。腐臭味扑面而来,洞壁上嵌着数百具秦代刑徒的尸骸,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青铜钉贯穿,钉尾拴着刻有\"丙寅\"编号的铜钱。
墓道尽头是扇青铜浇铸的夔龙门,门环上的椒图兽睛泛着磷火。林九川的右臂插入门缝,鳞片分泌的腐蚀液溶开机关锁。门开的刹那,二十八个青铜跪俑从暗格中弹出,每个俑身都缠满发光藤蔓,叶片间垂挂着人眼状的果实。
\"坎震相冲,寅卯交汇!\"唐十三的残臂突然解体成九宫八卦锁。当锁齿嵌入俑人背部的机关孔,墓道穹顶突然降下酸雨。苏蝉的玉化手掌插入地面,腐蚀性液体顺着青铜纹路导入地脉,在众人周围形成防护圈。
林九川的星图蔓延到脖颈,皮肤下的青铜血管突突跳动。他挥臂斩断藤蔓,人眼果实爆裂的瞬间,汁液中浮现出全息影像:秦始皇的方士徐福正在肢解青铜神树,树芯处封着具三目四臂的尸骸——正是昆仑墟下见过的巫王本体。
主墓室的景象令人窒息。百吨水银河环绕着九层夯土台,台上立着尊与骊山等高的青铜巨俑。俑身刻满殓文,每道笔划中都嵌着活人的嵴椎骨。当林九川的星图能量触及河面,水银突然凝成万千箭矢,箭簇上跳动着绿色磷火。
\"是始皇的机弩阵!\"唐十三的残臂弹出金刚伞。苏蝉突然跃入水银河,玉化躯体吸收水银形成防护罩。她的发丝如电缆般接入青铜巨俑脚部,俑眼突然转动,掌心射出缠绕尸蚕的锁链,将五方鬼帝的追兵绞成肉泥。
林九川趁机攀上夯土台,右臂插入巨俑胸甲。鳞片剥落重组为钥匙形状,激活机关的瞬间,俑身裂开露出内部结构——竟是放大万倍的九宫八卦锁,每个锁齿都是截人类嵴椎,刻着卸岭力士的密文。
当最后个锁齿归位,整座骊山剧烈震动。青铜巨俑的头颅缓缓开启,露出里面的玉棺。棺盖上刻着句殓文:\"林氏守陵人,九川血祭时。\"林九川的星图突然暴走,青铜血管爬满脸颊,右眼瞳孔变成赤金色。
苏蝉的玉化躯体在此刻苏醒,曼陀罗花纹从心口蔓延到全身。她跃上玉棺,发丝刺入棺盖缝隙:\"原来我才是锁...\"话音未落,司徒玄的链子镖穿透她的胸膛,五方鬼帝从水银河底浮出,手中的青铜弩机填满刻着生辰八字的骨箭。
混战中,玉棺轰然开启。棺中躺着的不是始皇尸身,而是具与苏蝉完全相同的玉化女尸。当林九川的星图能量注入,女尸突然睁眼,四臂抱住苏蝉,两人在绿光中融合。唐十三的残臂突然暴起,九宫八卦锁刺入司徒玄眉心:\"二十年前的债,该还了!\"
骊山崩塌的瞬间,林九川抱着融合后的苏蝉冲出墓道。她的瞳孔一金一赤,左半身玉化,右半身爬满青铜纹路。唐十三的残躯卡在青铜巨俑指缝间,最后的全息影像显示:二十年前,林九川的祖父亲手将还是女童的苏蝉推入祭坛...
暴雨冲刷着山脚的碎石堆,林九川展开被血浸透的防水布。苏蝉的玉化手指在地面刻出新坐标——北纬30°,东经110°,三峡悬棺群。她颈后的彼岸花纹突然渗血,在空中凝成巫王虚影:\"九星连珠夜,往生桥上见。\"
当直升机轰鸣声逼近,林九川的右眼彻底变成青铜色。他最后望向骊山烟尘,那里升起二十八个绿色火球,在空中拼成句殓文:\"林氏守陵人,终成墓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