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七一路风餐露宿,加之有些地方大雪封路,她只能绕道走,这一走,就走了将近半个月。
这一日,她从一个山脚下路过,看到路边有一个茶棚,她下马,把马拴在路边的树上,来到茶棚里,茶棚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位胡子花白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老人和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冻的脸色发青,单薄的衣服下那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杨小七来到小女孩面前,弯下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怎么穿这么少?你爹娘呢?”
小女孩用袖子擦了一下流下来的鼻涕,小声说道:“我叫二丫,爹娘还有哥哥被人带走了。”
小七正要继续问时,旁边烧水的老人用苍老的声音道:“客官,你喝茶不?要喝便喝,不喝就走吧,不要问东问西的。”说着还向周围看了看。
杨小七去到马背上取下包袱,拿出一件换洗的夹衣,给二丫披上。
老人看到这一幕,擦了擦眼角道:“姑娘,我看你是个好人,我不想害你,你赶紧喝口水走吧。”
杨小七看老人躲闪的眼神道:“老人家,你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气实在太冷,我的马也跑累了,今晚就在你家住一宿如何,我会给你银子的。”
老人显得很是为难,一旁的二丫却高兴了,急忙道:“好呀!好呀!姐姐今晚就住在我家。”
杨小七是看出来,,老人有难言之隐,怕说出来连累自己,多么善良的老人啊!
于是她决定留看看老人有什么困难,她能帮尽量帮帮老人。
老人看杨小七执意要留下,也就不再说话,收拾起茶棚里的水壶和几个碗,便带着杨小七回家了,杨小七把二丫放在马背上,用她给二丫的那件衣服把二丫包严实,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便跟着老人往家走。
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啊!都不能用破来形容了,几孔缺门少窗的窑洞,里面空空如也,炕上没有草席,更不要说被子了。
老人把水壶和碗放在窑洞里面的地面上。在屋子几个破罐子里找了一会儿,啥也没找到。
他搓了搓手为难道:“没什么吃的了。”
杨小七看到这副场景,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穷人她见过不少,还没有这么穷的。
这天寒地冻的,不知他们是怎么生活的。
杨小七缓和了一下情绪道:“无妨!我这里还有些吃的。”说着,她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裹,拿出了几张饼,递给老人一张,又给二丫一张。
二丫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接过饼,一张嘴狠狠的咬了一口,没想到,饼子冻了,没咬下来,小七见状,立刻去那个破烂不堪的灶台生火。
老人见状忙道:“贵人,我来!我来!”他抹了把眼泪,便去生火烧水。
屋子瞬间充满了烟雾。
呛得二丫眼泪鼻涕都下来了,杨小七急忙找东西给她擦拭。
老人把从茶棚里拿回来的水壶架在柴火上,屋子里到处弥漫着浓烟,小七呛得不行,只好拉着二丫出了屋子,外面又是寒风刺骨。
小七的眼里不知是烟呛的,还是被这爷孙可怜的处境震惊到了。她的眼泪一直不停歇流。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把一壶水烧开了,他拿出三只碗,各倒满了热水,二丫迫不及待的把饼子办成碎块,拿了一双长短不齐的筷子吃了起来。
三人就着三碗开水总算吃过饭,老人在另一个破窑洞里面找了一些柴禾填在炕洞里,点燃,不一会儿,炕竟然热起来了,小七从身上解下大氅,盖在小女孩身上。
大白马在另一个四处透风的窑洞里面打着响鼻,小七来到大白马跟前,给放了一点老人找出的干草,又把大白马向里面拉了拉。
小七晚上基本没有睡觉,三人挤在还算有一点温度的炕上,老人这才讲了他们的遭遇。
原来,这里已经属于湖州地界,这里十户人家,九户都和他们家一样,除过老人小孩,不管男女都被拉去挖矿去了。
杨小七问道:“官府不给挖矿的工钱,否则你们也不至于没饭吃,没地方住吧!”
老人长叹一声道“官老爷来抓人的时候,说是给工钱,一旦人被抓去,不但没有工钱,连人都回不来。
可怜我那可怜的孙子,只有十四岁,也被抓走了。”
杨小七气愤道:“难道没有王法了吗?你们为什么不告官呢?”
老人嘿嘿一声冷笑道:“官官相护,你到哪里去告?”
杨小七不可置信道:“难道太守不管吗?”
老人苦笑一声:“来抓人的说是奉太守之命前来抓人,这就是我赶你走的原因。如果看到你住在我们家,他们就会来抓你的。”
“老人家,他们抓不走我的,你放心!”
同时心想,看来这湖州太守有大问题。
她对老人道:“老人家,你相信我吗?”
老人抹着眼泪道:“小姑娘,老夫相信你是一个好人!”
“老人家你放心,我会找到你儿子儿媳还有孙子的,请你相信我。”小七保证道。
翌日一早。
二丫还在杨小七温暖的衣服中做着美梦,小七留下仅有的几张饼便骑着大白马向着湖州城而去。
一路上,路边乞丐比比皆是,大多为老人小孩,湖州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皇甫瑞从湖州回来竟然对皇上说湖州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湖州太守李向阳把湖州治理的非常好。
为此,华文帝还重赏了皇甫瑞。
看来,这李向阳是皇甫一派的人。
此次来湖州,她要好好调查这个湖州太守李向阳。
进入湖州城,杨小七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来,白马昨晚没有好的草料,自己昨天晚上吃了一个冷饼子就一碗开水,到现在滴水未进。
得好好的修整一番。
随着人流,杨小七终于找到一家环境还算比较幽静的客栈,店小二接过马缰绳,小七道:“喂上等草料。”说罢,进了客栈。
客栈里吃饭的人还挺多的,小七给自己要了饭菜,店小二给她倒了一杯茶,她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吃饭的人。
她记得师父曾经说过:“要打探消息,酒肆、茶楼就是好去处。”
她想知道湖州的官场消息。
就在杨小七运用内力听各桌子上的客人谈话时,有三个人的谈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个男子年龄大约四十多岁,他身上有一股书卷气,他谈吐文雅不俗,好像是一个当官的。
另外两个看起来好像是这个人的手下,一个一脸麻子,一个斗鸡眼。
麻子道:“长史大人,由于大雪封山,给那些挖矿的人粮食运不进去,我听下面人说,这几天都死了好多人了。”
斗鸡眼也道:“那些刁民,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麻子又道:“不仅饿死了好多人,大雪下了这么多天,也冻死了不少人,这事如果让朝廷知道就麻烦大了。”
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蹙眉道:“雪下了三天的时候,太守大人就命人不是把那些挖矿的放了吗?怎么还能冻死饿死那么多人?”
斗鸡眼嘿嘿一笑,露出满嘴黄牙道:“谁说不是呢!可这些人不识抬举,太守大人说大雪封山,粮食送不进去,再说临近年关,让他们回家过年,可这些人非要工钱,那么多人矿,哪来那么钱给那些刁民!”
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眉头蹙的更紧了,他沉吟片刻问道:“那些挖矿的人现在在哪里?”
斗鸡眼瞪着他那一左一右的眼珠子道:“都在州衙门口聚集着,希望太守李大人给他们做主。
麻子道:“太守这几天也是焦头烂额的,前段时间为了那个案子,朝廷幸亏派的是皇甫瑞国舅,要不然,那一次,太守就难辞其咎。”
四十多岁的男子立刻怒道:“给我闭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用我给你们教吗?”
两人立刻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