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夜色浓多心重如墨,袁府之中,父亲袁大人便与哥哥清澜早早起身,匆匆赶往宰相府。二人神色凝重,昨夜他们彻夜未眠,经过一番激烈的商讨,最终决定寻求李义府的帮助。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却也是他们眼下唯一的希望。
母亲李义珍卧病在床,身体虚弱,面色蜡黄。清洛与清悦守在母亲身边,悉心照料。
李义珍看着眼睛红肿的清洛,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清洛的头,轻声安慰道:“洛儿,别难过,母亲会好起来的。”
清洛强作镇定,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坚定地说:“一定会的,母亲,您吉人自有天相。”
“你父亲和哥哥去上早朝了吗?”母亲虚弱地问道。
清洛连忙端过熬好的汤药,用勺子轻轻搅动几下,而后小心翼翼地喂到母亲口中,温柔地说道:“两日后就是冰姝姐姐结婚的大日子,父亲和哥哥去给舅父送贺礼了。”
“哦!冰姝都快要结婚了!看来我去不了了。”母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可那笑容之中却透着一丝无奈与落寞。
“您生病了,李冰姝到现在未曾来过一次,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不去也罢!”清悦满脸怒容,忍不住气愤地说道。
清洛心中一惊,生怕清悦的话惹母亲伤心,赶忙瞪了清悦一眼。清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急忙说道:“孩子们该醒来了,我去看看。”说完,便匆匆匆离开了房间。
“你说的没错,母亲虽生病了,但心里清楚得很。冰姝自幼心气高,心思又敏感,我常怕她多想,就时常袒护她,甚至超乎对你们的爱,可她总是不满足,是我宠坏了她。”母亲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母亲,您别多想。冰姝姐姐母亲离世太早,她一个人得忙着筹备婚礼,自然是忙得顾不了太多。等她忙完了,肯定会过来看您的。”清洛坐在床边,拉着母亲的手,轻声安慰道。
此时,父亲和哥哥已经来到了宰相府。二人在客厅中坐下,仆人端上两杯茶。他们静静地等待着,一杯茶的功夫过去了,又一杯茶的功夫过去了,始终不见李义府的身影。
清澜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他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眉头紧皱,抱怨道:“我就说另寻方法,您非要来这里找不快,他要想帮早就帮了。”
“清澜,你能不能沉住气!一点定力都没有,何时能做成大事!”父亲袁大人一脸严肃,狠狠地瞪了清澜一眼。清澜被父亲这么一训,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乖乖地坐在那里,不再吭声。
又过了许久,李义府才不紧不慢地走进客厅。他身着华丽的便服,迈着沉稳的步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袁大人和清澜赶忙起身,恭敬地行礼。众人寒暄几句后,李义府缓缓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那神仙丹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得到的,你们最好另辟蹊径。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呢。”
“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也不会麻烦您。我母亲可是您的亲妹妹,您不能不救啊!”还没等袁大人说话,清澜又忍不住插嘴道。
“你自己惹的祸,和苏氏钱庄的苏雨凝和离,却要娶一个妓女为妾,害你母亲生病。你现在倒是急了?”李义府毫不客气,眼神犀利地盯着清澜,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插进了清澜的心里。清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袁大人也是一脸无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此时并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的时候。今日前来,是希望大人能否去武元庆老爷家求取神仙丹,救爱妻义珍。”
“武家……”李义府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忙问道:“这事情与武家有什么关系?”
袁大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给李义府听。
“你说宋家愿意用神仙丹和紫灵草交换,中途突然武家插手,还要用神仙丹交换与清洛成亲?”李义府边说着,突然站起身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他何等聪明,稍作思考后,说道:“看来是你们家里出了内鬼,将神仙丹能交换紫灵草之事说给了武家。而武家要神仙丹事小,他们早就盯上了清洛。”
袁大人和清澜这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李义府转过身,看着清澜,严肃地说道:“那女子留下来就是大祸。”
清澜猛地站起身来,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紧紧握着拳头,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真后悔自己竟然被人算计,落得个身败名裂,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她是武家的人,我们不能拿她怎么样啊?”袁大人满脸愁容,无奈地说道。
李义府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不过此时不是让她走的时候,留着她,我还有用。”
过了一会儿,李义府又道:“现在,他们用神仙丹换清洛之事绝对不行。那武三思去年刚和庆王之女订婚不到半年,就与长安城‘第一美女’姬如雪牵扯不清,最终二人退婚。他家里至今还有几个美妾在身,主意竟然打到了清洛身上,岂有此理!”
袁大人听到这里,心中才稍稍放松了一些,说道:“是啊!清洛聪明能干,也算是袁家之福,怎能轻易嫁给这种人。”
李义府看了看袁大人,又走回椅子旁坐下,说道:“我这就去武家,看看用我的面子能否换来神仙丹。”
袁大人和清澜此刻才露出满意的神情,“清澜,舅父也是生气,才对你说了极重的话,你千万不要记在心里。等你母亲病好了,舅父再为你筹谋一门好亲事,你不必太过自责。”李义府看着清澜,语重心长地说道。
清澜心中早已原谅了李义府,只觉得舅舅深明大义,自己心眼太小。他连忙行礼,连声拜谢舅父。
二人离开李义府家。等他们走后,李义府的贴身管家走上前,忧心忡忡地说道:“那武家正得盛宠,就连李家人见了都得礼让三分,老爷又如何去得罪他们呢?”
李义府低下头,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是啊!我一介宰相,本来就是帮武家办事的,又怎么能去得罪他们呢?”
“那您为何又答应下来了?”管家满脸疑惑,好奇地问道。
“你回头亲自去一趟袁家,顺便看看我妹妹,就说我去过武家,被羞辱了一番,事情没办成。”李义府说完,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