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周瑜所预料的那般,鲜卑人与扶余人的攻城意志并不强烈。
他们在彻底完成围城之后,就分了好几支千人规模的劫掠队伍,迅速朝着渔阳郡、右北平郡、广阳郡等相对比较富庶,人口比较多的城池而去。
这时候的讯息传递非常慢,不是每一个城池都能反应过来,及时将散落在城外的所有百姓聚集到城里。
因此等待这些可怜人的,就只有被烧杀抢掠的命运。
而且这次的胡人都学精了,每个关键的交通要道上都布下了非常多的斥候,特别是撤退的后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立马扔下一切逃跑。
在这个情况下,包围与全歼机动性极强的骑兵,几乎就是痴人说梦了。
此前刘备的兵马之所以能打出那么辉煌的战绩,一来是出其不意,二来是敌人不知道他们的厉害,贸然短兵相接,自然要吃大亏。
然而到了此时,谁又敢小觑刘备麾下的汉军战力。
此次胡人联军看似来势汹汹,实则色厉内荏,在将霸占了大部草原的汉军赶回渔阳郡,夺回那些本就属于他们的庞大马群、牛群、羊群之后,他们的主要目的其实已经达成了。
现如今进来,还真是抱着抢一把就跑的心思。
不论是鲜卑的轲比能,还是东西扶余新推出来的首领麻余,其实都是聪明人。
他们十分清楚,以己方的实力想要吞下幽州不异于痴人说梦。
因为那该死的汉军很可能从那漫长的海岸线上的任意一处登陆,来给上他们致命一击。
若是有的选,鲜卑与扶余其实也不想如此激进,要知道打这般规模庞大的战争,他们完全是准备不足的,也不想招惹刘备一方。
并且扶余人是合流了,但鲜卑人的内部推举依旧失败。
西鲜卑的那些四分五裂的小部落已经开始整合,但目前没有出什么厉害的人物。
所以最有希望竞争汗王的乃魁头之弟步度根与雄据一方,颇有领导才能的轲比能,两人本就一直在互相攻伐。
尤其在出了步度根之兄长于扶罗被杀,其部族被吞并之后,双方就更加的势成水火,没法坐到谈判桌上。
于扶罗想要投靠大汉,他的死步度根并不同情,也是众多鲜卑首领一致的意志,问题在于其兄长的一万多铁骑,三万多族人全部被吃了啊,接下来肯定要轮到他自己。
因此这鲜卑共主就不能让轲比能当,二人在内推会议上大吵一架,谁也不肯低头,最终只能不欢而散。
基于以上情况,鲜卑人,至少轲比能不想以一己之力来招惹蜀王刘备。
可有的选吗?东鲜卑三部彻底被屠灭、挹娄被灭、高句丽被灭,东西扶余被驱逐,代郡以东的草场悉数被夺。
这些事无不证明,若不反抗,等待他们的就只有败亡一途。
值得一提的是草原环境越发的恶劣,除了越来越冷的冬天之外,食物变少才是逼着胡人互相征伐、吞并与四处劫掠的核心原因。
在檀石槐执政时期,鲜卑尚未分裂的时候,他们西边欺负匈奴人,东边欺负扶余、沃沮等部落的人,还有一些在深山里还尚在茹毛饮血的野人,也被弄出来赶到河边去捕鱼,或者干脆就到邻居家里抢一把。
小冰期活动频繁,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但以农耕文明为代表的汉人,抵御天灾的能力明显要强于以游牧文明为代表的匈奴、鲜卑、扶余等诸多蒙古草原,或者说是蒙古高原上的诸多部族。
汉人这边无需多言,地大物博,物产资源丰富,自秦汉以来,虽然一直战火不断,但是整体上已经趋向于王朝一统,在儒家思想的影响下,家国、民族的概念深入人心,有着制度上不可比拟的优越性。
地力不足,可以轮休轮耕,施肥恢复地力,冷了还可以烧制木炭,亦或者从地里挖黑石,也就是煤炭来进行取暖。
除了这些,汉人这个族群勤劳勇敢,开拓进取,勇于创新,敢向自然伟力发起挑战的诸多宝贵品质,也要比那些从生到死,满脑子只有杀戮与争斗的北胡强。
唯一可惜的就是文明总是被野蛮摧毁,北边的游牧民族永远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游牧民族本质上就是劫掠文明,一方面确实是生存需要,放牧对草原的生态环境影响极大。
举个例子,牛习惯用舌头卷草,喜欢吃高草,容易践踏草原,羊虽然不践踏,但它喜食嫩草、草芽,吃的时候连根拔起,对草场有着不可逆的伤害。
马呢,只吃草茎,对草原的破坏比牛羊小点,不过它喜欢吃豆科植物,很容易让草场植物单一化,劣草横生。
这种情况下轮牧、混牧等放牧方式是必然的,这块草吃得差不多了,就得移到另外一块草场,否则将根茎啃食完,土地荒漠化加剧,那片草场可就彻底废了。
各个部族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对草场进行争夺,这是生存之争,不打也不行。
另一方面就是资源之争,相比于蒙古高原贫瘠的资源,恶劣的环境,汉人的千里沃土,锦绣江山,物华天宝,无一不令北边的胡人眼馋。
邻居太强了那只能自认倒霉,北胡诸部就会选择内耗,互相征伐,直到决出最强,形成一个大一统的汗国。
可要是邻居家里出了问题,那要不抢一把,那就是脑子有问题,至少在胡人的世界观里,弱肉强食,强者生存,才是能够生存下去的唯一法则。
对错、是非,还有什么仁义礼智信,统统都是狗屁。
说到底,是两种不同的文明在较量,在碰撞。
在原本的历史上,汉人内斗太过激烈,从东汉末年,到三分天下,再到合于晋朝,几乎是打到十室九空,这才导致北边的胡人捡了一个大便宜,造成了中原沦陷,开启了一个连史书都不愿多提及的至暗时代。
汉人被当成食物烹着来吃,仅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如今斗转星移,风水轮流转,一切都被颠倒了过来,不止是北方的游牧民族,而是天下的所有异族,都要在汉人铁骑与兵锋之下哭泣。
正是因为足够了解游牧民族的危害,所以刘备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宽恕这些人。
要么臣服,主动移风易俗,变成像后世那些能歌善舞的蒙古人一般,成为汉族的一部分。
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亡族灭种,奴役其民。胡人之难,自此正式在史书上翻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