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世面上虽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想着往里面塞棉的很少,多以皮子制成。
至于帽子,看上去是很保暖,但那样式...
怎么说呢,放在寻常百姓家中倒是实用,但这又是用棉又是用布,少有人舍得置办。
若放在富贵人家...模样便有些差强人意了。
这丫头要是想做这单生意,估计有点悬。
宋小麦不知对方竟想了这么多,且对方心中这些想法她哪能不知呢,所以从来没有生过这些念头。
“最近家里请人忙着在外面收些山货,冰天雪地的怕给人冻着,所以我便跟三哥想了这么个法子!”
沈氏顿松口气。
“吓我一跳,还道你看上这买卖了呢。”
宋小麦捂着小嘴一乐:“那哪能啊,婶子您是这方面的行家,您都没做这单,我这外门汉还敢有这心气呢?”
“贫嘴!”
嗔一眼对方,沈氏复又望向手中图样,略微沉吟后道:“...这样,婶想办法多找些熟手给你连日缝制,后日这个时间,你再来取如何?”
后日就能取?
原以为怎么也得四五天的宋小麦当即一喜:“行!,那麻烦婶子了!”
小小清河镇,发生点什么动静都能迅速传播开来。
如今谁还不知,清河镇的宋家村被县令褒了牌子,惹得周边村不少人眼红。
这可是在县太爷跟前挂上号的,以后若有个什么好处,还能少了这个村的?
沈氏最近自然也听到了不少类似传闻,当即就想起了宋小麦,这丫头可不就出自这村么。
若说宋小麦一家的变化谁感触最深,那定然是她。
从看着兄妹几个破履烂衫到后来衣装得体,短短时间,在自家店已买了寻常百姓家一年都买不了的布匹。
如今又一次性定了这么多手套棉帽,都快成了她大主顾了。
眼瞅着就要发家。
宋小麦还不知自己已在对方心里留下了这么个印象,她一如往常般付了定金,又跟对方大致议了下尺寸,前前后后花了半个时辰才出了布庄。
今日主要事情就这一件,眼瞅着也就办完了,难得有个空闲。
来都来了,自不能空手回去。
李二等人在外跑着辛苦,时不时就要往家运送山薯,似昨日留人吃饭今后便少不了。
天气冷了,鲜肉已可长期存储,她便来到肉摊买了不少连着骨头的肉放进背篓。
如今家里鸡蛋消耗最快,村里人家的老母鸡好些个因为严寒已经不下蛋了,所以她又去铺子买了些鸡蛋。
最后又来了一趟酥香斋,准备给家里孩子再买两盒点心打牙祭。
酥香斋,镇里唯一的一家点心铺。
平日里铺子来往顾客并不多,今日倒是赶巧,宋小麦刚一进去便瞧见里面多了两个少女。
少女都是十六七的模样,扎着双丫髻,穿着一样的灰布衫,手里各提了个食盒站在柜台边跟老板娘扯闲天。
几人看上去很是相熟,见宋小麦进来也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又自顾说起话来。
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体态丰盈的妇人,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喜庆,一双月牙眼让她即使没有刻意也会带着笑容。
或许是长了这副喜人模样,导致对方人缘很是不错。
瞧见宋小麦后,她招招手让伙计过去接待,也不忘冲宋小麦一笑:“看上啥让他给你称便是!”
撂下话,又满目溢彩的回到几人八卦阵里。
宋小麦本想买两盒家里孩子最爱吃的枣泥糕就走,结果还没挪动步子,便听少女中的一人道:“如今那宋姨娘肚里有了货,可算不得了了,这满院上上下下,都快被她折腾了个遍!”
“今儿胃口不好要吃什么酸枣糕,明儿肚里又犯了酸想吃点吉祥如意卷儿!”
少女提提手里挎篮:“这不,今日说嘴里发苦,想您家的凤尾酥了。”
“哎...当初进门那副惨烈样,如今却是摇身一变,真做起了金枝上的奶奶来。”
老板娘呸呸吐了两撇瓜子壳,目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都说老来子金贵,你家这个姨娘倒是个命不错的。”
“虽说是个庶的,却赶在了好时候。”
谁说不是呢?
少女俩不知想到了什么,对视一眼后又噗嗤一声笑出。
惹得老板娘心痒痒,忙跟二人打听。
“姨娘有个弟弟,上月入了咱们镇书院,您猜怎么着?”
俩人话没说完,自个先笑的不行。
老板娘也不急,跟着二人乐呵完,才又听道:“您是没见,都四岁小童了,还成日找奶喝!哈哈——”
啥?
老板娘眨眨眼,听天书似的。
这一边,宋小麦喉间滚动,生生咽了口气吞进肚里,在伙计的注视下悠悠指向枣泥糕。
虽只听了个尾,但几人言语中形容过于强烈,除了宋杏花一家,她实在想不起别的。
可是,前前后后,宋杏花才抬过去不到俩月吧,这就有了?
回到家后,她把这事隐了,并未告知家人。
自家过自家的日子,旁人的还是少置喙的妙。
晚间,宋冬生兄弟俩点上油灯,在教完一家人课业后,复又读起书来。
燃起的灯芯随着室内流动的气息微微摇曳,忽明忽暗。
在这微弱的灯火中读书,不仅需要强大的意志力,还需要一双强健的眼。
宋小麦每每见此,都为兄弟俩那双小眼忧虑。
不是没想过给二人换成照明更好一些的石蜡,只是一支高达60文的价格让人望而却步。
“二哥三哥,你们晚间还是莫要学的太晚,灯火微弱,小心以后得那什么视近怯远症。”
兄弟俩点点头,叫她只管放心就是。
宋秋生沮丧:“昨日夫子出的题,明明平日都讲过,我答的还是差强人意。”
“夫子虽什么都没说,但我觉得肯定惹夫子失望了。”
宋冬生看看自家三弟,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是呢。
瞧着俩人模样,宋小麦正抱着一根水萝卜啃的欢。
吭哧吭哧两口,左看右看。
“夫子出的啥题啊?”
一旁抱着沙盘写字的宋修远一听她这么问,也跟着竖起两只耳朵。
兄弟俩当即道:“夫子曰‘知过必改,得能莫忘’作何解?”
“夫子说要对仗工整,我与二哥苦思良久,勉强凑了‘见善则迁,闻恶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