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泽宇去了死亡女子的家中。四处走访后得知,该女子乃是家中独女,家中以打鱼为生,女子生前经常划着小船卖些河鲜,贴补家用。女子的父亲在女子出事之后,求告无门,找上了文家,最后被文家人活活打死了。女子母亲先后丧女,丧夫,悲伤之下,一头扎进了河里,淹死了!
从言谈之中,青泽宇还得知了女子水性极好。周围的人都觉得女子死的蹊跷,却是都不敢言语。
从城郊河村离开,青泽宇决定了,无论这个案子是不是凤皇故意设计自己,他都要查下去。
若想查下去,首先便得有卷宗。大理寺案牍库的卷宗没用,真正有用的卷宗在赵家。
青泽宇从后墙翻入赵家的时候,赵和的疯夫人正蹲在树下数着蚂蚁,负责照顾她的老妇人则坐在门口纳鞋底。
青泽宇进入赵和的屋子,拿了卷宗之后,并没有立刻走。昨晚来的匆忙,他根本就没有来的及仔细查看房间。青泽宇又从角落翻到了几卷卷宗。
青泽宇刚想起身,便突然发现这间屋子比自己想象中要小许多。按照屋子外面的大小,这间屋子里面东西向大概少了三尺。
青泽宇走到书架旁边,仔细的观察着书架上的布置,书架上的书应该是常被翻阅的,只有角落里放着一个与之格格不入的布满灰尘的书册。
青泽宇拿起书册,发现书册下面竟是藏有机关。对于这种机关,青泽宇可是太熟悉了。当年他屋子里的密室建造的时候,他可是研究过许久的机括术。
手按在那处凹陷下,面前的书架便缓慢的往后退,露出了一个朝下的密道。想也不想,青泽宇便点燃了火折子,钻了进去。
找到里面的蜡烛,逐一点燃。
青泽宇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小小的密室里,竟是放着许多卷宗,粗略算下来,怎么也得有上千卷。
随手翻阅着里面的卷宗,上面详细的记载着京中及京郊的案子,甚至里面还被用朱笔做了批注,写了这些案子最后被匆匆了解的原因,以及批注者的思索。
这些卷宗,越看越心惊,都是些涉及到皇室宗亲,门阀权贵的案子,几乎都出现了死者,甚至不止一个。
翻看着这些卷宗,不知不觉,竟是一天过去了。
察觉身后有动静,青泽宇慢慢的将手放在了腰间的短刀上,待身后之人靠近,青泽宇猛然回头,便将身后之人按在了墙壁上,手里的短刀也横在了那人脖颈上。
赵和垂眸看了看脖颈上的短刀,道:“少卿大人私自闯入我的家中,还持械行凶,意欲何为?”
青泽宇森然看着目光中毫无惧意,与平日里判若两人的赵和,道:“这些卷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赵寺正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赵和伸手推开横在脖颈上的刀,走到一个架子旁边,随手拿过一卷卷宗翻看着,道:“这些卷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小康远侯不是已经有了猜测了吗?又何必明知故问?”
青泽宇将刀插回腰间的刀鞘里,道:“你是故意引我来的?”
赵和道:“小康远侯若是执意这么说也行。”
青泽宇问道:“这些卷宗是怎么回事?”
赵和手抚上书架上的卷宗,缓慢的走着,道:“这些全都是被门阀权贵害死之人的怨气。大理寺的卷宗想必小康远侯也看到了,这些案子都匆匆结案了。”
青泽宇的确是在大理寺的案牍库中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案卷,可是远没有这么多,听到赵和的话,蹙眉,道:“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赵和叹道:“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这里一共有九百六十七本卷宗,每一个卷宗中都有数个人丧命,总共丧命人数高达上万人。”
虽然心中有了些猜测,不过青泽宇还是被赵和口中的数字吓到了,喝道:“不可能,若是死了上万人,朝廷不可能置之不理!”
赵和发出嘲讽的嗤笑,道:“可是朝廷就是置之不理啊。户部每年报亡数万,其中又有多少是死于非命,有人在乎过吗?这些卷宗还只是提交到大理寺的,有多少没有提交到大理寺,又有多少根本就没被立案,朝廷有统计过吗?这些人都是些贫苦百姓,甚至是有些还是奴籍贱籍,他们的命甚至不如权贵门前的一条狗重要!根本就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青泽宇道:“即便是奴籍贱籍,在户部也有名册记录,若是死亡,都会禀报朝廷的。”
赵和突然间变的激动起来,道:“禀报朝廷的都是些冷冰冰的数字,数字之下的一条条人命有谁关注过?更何况,这里又有多少根本就没在官府户籍中的?”
青泽宇不再说话。
门阀世家占有大多的土地,甚至老将门占的土地都不必纳税。但是朝廷国库需要银钱,便将这些都摊派到了百姓的头上。百姓本就入不敷出,这些赋税,简直如枷锁一般套在百姓的脖颈上,让他们挣脱不开,逃脱不掉。为了避税,有些百姓会兄弟用同一户籍,甚至有些人压根儿不会给新生儿报户籍,就这么胡乱的养着。
赵和见青泽宇不再说话,继续说道:“小康远侯,你也是权贵门阀子弟,对于这些人应该是最了解的,其中有多少是善类?又有多少视人命如草芥?欺男霸女,逼良为娼,祸害百姓者众,你当真看不到吗?”
青泽宇仍旧无言以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知道的。只不过他假装看不到而已。那些年青泽宇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会关注到这些百姓的死活?他唯一能做到的便是不与这些人结交。所以,青泽宇多是与李知微,江城之流混在一处。因为这些人有人性,只会祸害同圈子里的人,不会去祸害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