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得到碧水金炎,又知晓寒池珊瑚的消息,终于豁然开朗。
两人走出密室,夏侯生对黎豪笑道:“好你个黎豪,我还说你只是个混灰色地带的糙人,怎会突然成为凝劲高手,原来是有江师撑腰。”
黎豪摇头:“说过多次,老师的能耐超乎想象,江来老师还会带来更多惊喜。”
夏柠站在人群后,目光炯炯地看着江与。
何谓大丈夫?
当如江与,一人独战众多云城大佬,似天上神明。
“我们似乎同龄?”
“同辈之中,我以为以夏家大小姐的身份,未来必能有所作为。但当我自视甚高的时候,江与已在我这般年纪,让黎豪与我父亲甘拜下风。恐怕即便我倾尽全力,也难以企及他的高度。”
“英雄辈出,果真如此。”
夏柠心中满是不甘,她自幼便是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女,与右脉的夏清寒齐名。论相貌、天赋、家世以及抱负,两人几乎难分伯仲,在云城堪称翘楚。
袁天罡加入龙腾小组又如何?小小年纪便晋升营级,于她而言不过尔尔。然而面对江与……
夏柠紧抿红唇,那份骄傲悄然消散。
江与接过碧水金炎后,未作久留:“今后每日,我会来为夏家主诊治,不到一个月,定能让夏家主恢复如初。”
“告辞。”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黎豪紧跟其后。
夏侯生站在原地,对身旁的夏无常说道:“查探一下江师的来历,往后对他身边的人多加关照。”
夏无常点头:“明白。”
夏侯生继续道:“夏柠,我知道你一向眼高于顶,瞧不上同龄人。江师与你年纪相仿,你要留意,云城佳丽众多。”
夏柠面颊微红,轻斥:“老不正经,讨厌。”
夏无常笑意盈盈:“许久不曾这般畅快了。夏柠,你为家族带来了一场难得的机遇。”
夏柠高扬下巴,自得地道:“那是当然,我可是独具慧眼之人。”
然而内心却涌上一丝落寞:“不错,云城才女云集,夏清寒那丫头丝毫不逊于我。江与的天地不会止步江北,整个华夏乃至世界,都是他的舞台。在这个地方,美貌又有何用?我又凭什么胜过别人?”
夏柠轻咬嘴唇,刹那间,所有的自信荡然无存。
夏侯生轻抚夏柠发顶:“吾女姿容胜仙,江师虽才华横溢,然吾女足堪匹配。莫自谦,若无缘,非汝之幸。”
夏柠点头应允。
夏侯生续道:“数月后,江北有地下拳赛。往昔左脉受制于右脉,因右脉武者众多。若能邀得江师相助,或可扭转局势。”
夏柠眉间微蹙:“唯恐右脉那强者插手,江与年少,未必……”
---
江与离开夏家别墅后,与黎豪分别。
独自行至江家,只见府内灯火辉煌,长辈晚辈举杯畅饮,笑语盈盈。
中考落幕,江姿悦与江家另一位天才的去向已定,两人皆决定读完高三,之后便各奔前程。
江与欲回房歇息时,被老爷子唤住。
“小与,你来啦?”
江老爷子年事已高,逾八十岁,步履蹒跚,仿若风烛残年。他未用餐,独自在庭院静候。
记忆里,江与一家曾遭江家排挤,老爷子多次仗义执言。然而江家由多脉组成,他年老力衰,威信渐减,只能暗中庇护江与。当时二伯执意将其逐出家门,大伯一家冷眼旁观,唯有老爷子震怒,几近辞世,才保下江与。
这些年来,江家繁荣昌盛,多赖二伯一家之力,在家中颇具话语权。
“爷爷。”
江与目光温润,嘴角带笑。
江老爷子牵过江与的手,“进来,有些事要问你。”
他将人带到厅堂,原本喧闹的氛围因两人出现瞬间静谧。
“江与,跑哪去了?今晚可没你的饭。”
二伯母尖酸挑衅,嘴角挂着轻蔑。
老爷子用力敲了下地面,震怒道:“还吃不吃了?是不是我老了,你们就把我这话当耳边风?”
二伯母虽嘴上不留情,但面对老爷子的威严仍显忌惮,低垂脑袋,不敢多言。
江与环顾四周,眉眼染上寒意——连座位都没有吗?
老爷子指向自己的位子,“小与,过来坐这儿。”
话落,他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江姿悦忙起身让座,“爷爷,您坐我这边。”
哼!
老爷子冷视二伯母一家,坐在江姿悦先前的位置。
二伯依旧专注于碗筷之间,似全然未察觉异样。
江与坐下后,筷子未动。
这样一个冷漠的家族,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二伯母转移话题,“,进部队后别忘了常回家看看。”
江微笑回应,“放心,我会回来的,未来成就定会超越袁天罡。”
此言令大伯目光充满羡慕,进入军队短短数年便能升至少校,这让他无比向往。无奈自家是女儿身,纵使才智出众,却难承江家重担。
为了助江一臂之力,江、郑两家竭尽全力,否则怎会有直通少校之保障?
江姿悦志向从医,将来顶多做个医生。
再看二伯家,只要出个少校,未来江家便是他们的天下了。
提起江,连老爷子都缓和了脸色,慈爱地看着他:“孩子,未来的江家,就全靠你一人了。”
江挺胸抬头,自始至终未瞥江与一眼,傲然回应:“爷爷,请您放心,我会尽全力。”
话音刚落,老爷子正色道:“江与,听说你在三五试考中得了第一,有这事吗?”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江与的回答。
第一名?江与?
大家难以将这两者联系起来。即便是江,也仅位列第三,且其上还有个夏清寒。
“哼!年纪轻轻就无才无德,专搞歪门邪道。用作弊得来的第一,有何意义?”
二伯冷哼出声。
二伯母附和道:“是啊,江与,你何时学会投机取巧了?想想看,你凭什么能考第一?除了作弊还能做什么?”
江与神情淡漠:“我作弊也好,不作弊也罢,与你们何干?”
“你……”
二伯母气得睁大双眼。
江与笑着看向二伯一家:“在军校,这样的成绩算不得什么。”
接着转向大伯一家:“你们虽未为难我们,但也没替我们说过半句好话,始终置身事外。”
江与加重语气:“你们不过是目光短浅之辈,竟将江视作江家的顶梁柱。别说江和江姿悦,就算这世上真正的天才站在我面前,也不入我的眼!”
“放肆!”
“慎言!”
大伯和二伯几乎同时喝止。
竟敢在长辈面前如此狂妄!
江更是嘲讽:“江与,你除了吹牛,还会什么?”
二伯母霍然起身,手指江与:“好啊,你竟敢如此无礼!”
江与声音渐寒:“你们自称长辈,可曾尽过责任?在我心中,不过是一群得意忘形的小人罢了。”
他站起,目光扫过众人:“哪怕我只是试考第一,你们这等见识浅薄之人,又如何揣测我的成就?”
江姿悦喝止:“江与,够了!”
江与嘴角微扬:“论及感情,我对唯有你稍存几分。你始终相信我没舞弊。我可明言,少校也好,上将柳霸南也罢,见到我都要尊称一声师者。”
江姿悦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此事关乎上将尊严,众人神情凝重。
她急忙劝阻:“江与,你心怀怨气我能理解,但此话不可妄言。虽偶露豪言尚可理解,可你如今太过失态,若传出,必受惩处。”
江与情绪愈加激动,江姿悦愈感内疚。
若非周遭冷讽热嘲逼迫,怎会这般语无伦次?
长久沉默的郑萱终于开口,直视江与:“你的本性依旧未改。那晚你在外间夸口,我已选择无视。原以为你会改正,不想更甚从前。”
“志向远大固然好,可你可知多少壮志在现实中折戟沉沙?看来与你退婚,是我人生中最明智之举。”
郑萱父母虽未趁机责难,但也失望地摇头。
江与,终究未能看清现实。
他深深呼吸,苦笑摇头。
不曾想,自己竟与他们争论至此。
江笑了笑,看向江姿悦:“算了,能力不足的人总是靠空谈来填补内心的自卑。你何必与这种人纠缠,还是赶紧准备下一场夏柠家的生日宴吧,几天后就举行。”
“届时,云城的所有青年才俊都会到场。与其和他争论,不如想想如何与夏柠拉近关系,只要能得到江北夏家的支持,我们江家定能崛起。”
大伯也说道:“姿悦,你身为女性,和夏柠更有共同话题。此次前往,你肩负重任。好好表现,与夏柠建立良好关系,这可是大功一件。”
江姿悦含笑点头:“放心,我会做到的。”
提及江北夏家,众人呼吸都变得急促。
郑萱的父母忙道:“记得带上萱萱一起去,让她认识些人脉,这对你们日后有益。”
江望向郑萱,她害羞地低下头。
“当然。”
---
江北夏家!
作为江北市首屈一指的豪门,外界对其百亿资产的猜测不过数年前的事。
当江老爷子还在带领家族努力拼搏时,国家高层已多次公开接见夏家掌舵者。
电视画面中,他们谈笑间规划经济大局,言语间决定江北未来走向,何等气势磅礴!
江老爷子感慨:“若我能活着看到江家达到夏家一半的高度,此生无憾。”
听罢,众人无不动容。
郑萱的父母劝道:“亲家不必如此悲观,未来发展潜力巨大,若能晋升大校,有他在,江家必会蒸蒸日上。”
老爷子经商多年,始终勤勉不懈,然而天赋有限,成就止步于此。
接下来,江家的希望全在晚辈身上。现在出了“一龙一凤”,总算有了盼头。
老爷子对江 和江姿悦极为宠爱。即便家产超千万,仍豪掷六十万买下LV六十周年定制款镶钻手袋赠予江姿悦。
至于其他长辈,大伯一家无所作为,庸庸碌碌。
二伯一家虽有几分本事,却刻薄狭隘,倚仗功劳内斗不止,难成大器。
江与一家,父母虽有抱负,但能力不足,被派往偏远县城经营小店。
因此,江家的未来全寄托在晚辈身上。
面对夏家,江家只能迎合巴结,让晚辈结识夏家子弟,为将来铺路。
“罢了!”老爷子叹息一声,“江家的命运早已注定,强求不得。”
说罢,拄着拐杖转身离开。
江姿悦忙追上去扶着他。
江 低头吃饭,眼神中透着坚定的意志。
郑萱轻轻挽住江 的手臂:“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带领江家迈向更高处。江家之龙,岂是空谈?”
江 深吸一口气:“我承载着江家的期望,姿悦志向平平,责任都在我身上。老爷子年岁渐长,我只想完成他的心愿。但这世间人才济济,我肩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
郑萱的目光更加温柔:“我会陪在你身边。”
众人渐渐散去,只剩江与独自留在原地。
很快,江姿悦将老爷子送回房,又回来。
她默默递过一碗饭放在江与面前,“吃饭吧。在激烈的竞争里,长辈们的成就已成定局,所有的期待都落在我们身上。”
江姿悦轻笑:“至少你这次拿了第一,多少让人刮目相看了。”
江与唇角微勾:“你们对我的期待,不过是一厢情愿。”
江姿悦靠在一旁:“但愿如此。”
“我能理解你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情,但流言会因实力而消散,而非靠虚言撑面子。”
“人人都会说豪言,但真正付诸行动的人寥寥无几。”
“不断的大话只会招致反感,唯有弱者才需以此维系自尊。”
江与轻笑:“你说这些,是觉得我一直在吹牛?”
江姿悦看着他,眼神柔和了些:“难道不是吗?我只是想让你在这冰冷的家族里感受到一丝暖意。过去我对你的严厉,确实有些过分。”
“无论我对你抱有多大的期望,施加多少压力,你也终究不过是条长虫,无法化龙。”
江姿悦精致的面容闪过一丝歉意:“其实你并不差,只是江的光芒太耀眼,相比之下,你便显得逊色了。”
她说完起身:“我得感谢你的父母,他们一直对我很好。”
江姿悦注视江与的眼神中已无责备之意,展颜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要求。这江家没了江还有我呢,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这样的声明看似解脱,实则是一种放弃。
当人对目标失去希望,幻想也随之破灭。
江与神色如常,内心平静得如同古井无波。
“周围的人都在指责我的无能,但你们当中,又有谁真正了解过我?”
他背着手,凝视着天际无尽的星河。
“并非我不追寻你们眼中的成就,而是你们所谓成功在我看来微不足道。我的志向,是永恒存在的天地间,羽化登仙,掌控天界大地,统御万象星辰。这才是真正的成功,真正的力量!”
江与返回房内,盘膝坐在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