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仄一晚上都没睡好,一会儿气这个浪荡子见异思迁,一会儿又担心自己的身份被看破了,深夜还做了回梁上君子,偷偷摸摸地给人运功祛毒,然后回屋继续胡思乱想。
顶着青黑眼圈起床的时候,头都是晕的,艰难地给自己上完药之后,闻人仄准备去用饭。
青霞山庄每日供给弟子的伙食还算不错,早膳是猪肉包子和米粥,肉包子随便吃,吃到饱。
但闻人仄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太腻了,匆匆喝了半碗粥,就去小厨房盯着熬药。
袁婶儿聚精会神地熬药,闻人仄就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等。
冷不丁地,袁婶儿瞅着他,“你小子对少庄主还挺上心的,这么早就过来了,用饭了吗?”
闻人仄不想说话,他现在满肚子的气闷委屈,都开始后悔回来了,纯粹是自己找罪受。
眼前递来一个金黄的焦脆饼子,闻人仄看过去,就见袁婶儿一脸慈祥,“吃点儿吧,我自个做的,可香了。”
他不想吃,刚要拒绝,肚子就咕噜响了一声,愣了下,饼子就被塞在手里了。
凑近了闻,是挺香的,他咬了一小口,薄脆香甜不油腻,几口就吃没了。
袁婶儿看着这个少年人抬起头直勾勾看着自己,眼里有不自觉的渴求,慈爱地笑了笑,从篮子里又拿出两个递给他,还给他倒了碗温水。
“慢点儿吃。”
钟虞一起来就在屋里等,左等右等都不见人,饭都快凉了,他正要叫人去找人时,门被推开了。
闻人仄顶着张师弟的脸走进来,手上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汤,闻着就没有吃饭的食欲了。
“怎么这么晚过来?”钟虞问得很自然,带着亲昵的关心。
闻人仄不乐意听他这么跟张师弟说话,药碗重重砸在桌上,里面的药汤摇摇晃晃,竟也没洒出来。
钟虞意识到他在生气,心思一转,就明白了,他捂住脸,闷闷地笑。
闻人仄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恼羞成怒,他面上冷着,硬邦邦道,“师兄,我还有急事,你自己换药吧!”
闻人仄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阿泽啊,你忍心扔下为夫一个人自生自灭吗?”
闻人仄停下脚步,不是口误,也不是幻听,他不再自欺欺人,这人果然认出他来了。
他不敢回头,生怕自己的脆弱和狼狈暴露在钟虞面前,可他又迈不开步子,他就是为了这个人回来的,他知道,自己舍不得。
“阿泽,好疼啊。”
身后那个人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心软,故意逼他回头,闻人仄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这个事实。
他转回身,气冲冲地奔过去,一手拿着药瓶,一手拿着白帛,气势如虹,“脱!”
呃,也没这么急……钟虞讨好地拉他手腕,“不急不急,先坐下吃点儿东西,大厨房的东西你肯定吃不惯,这些是我让人特意做的,你肯定爱吃。”
闻人仄不情不愿地坐下,手里紧紧攥着东西,不说话也不看他。
钟虞叹口气,闻人仄鼻头一酸,紧紧盯着他,“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