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的财产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是父母那一辈一点一滴积累下,是她和父母起早贪黑,日积月累积攒起来的。
保命,也得想方设法保住她家的财产。
“巧云,去把你两个孩子叫起来。”
李夫人惊讶:“现在?”她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
朱夫人站起来,衣袖一挥,在空中划出风声。她直接和李夫人冲向朱若嫣和朱耀祖住的小院,李夫人虽然不解,但仍然跟着。
珍珠本在门外守着,见状也急忙跟随,朱夫人步伐不停,吩咐道:“珍珠,你去把立仁找来,尽快。”
珍珠领命,没有问原因,立刻出了门——她实际上并不清楚朱二爷在哪里,但花天酒地的几个酒楼,总有一个让他下榻。
朱若嫣的房间里七仰八叉地躺着好几个男子,各个面容清秀,身形有苗条的也有一身腱子肉的,两个肌肉身材的分别躺在朱小姐身边,剩下几个在一旁的软榻上、座椅上歪歪斜斜的睡着。
朱夫人一开门,几个人猛地惊醒,把本就暴露的衣衫往身上裹,慌慌张张的弯着腰恭敬喊道:“两位夫人好。”
朱夫人连个侧眼都没赏,径直走向床榻,把朱若嫣从两个男子中间拉起来。
李夫人倒是皱起眉,上下打量着几个小倌,声音尖细,疑惑问道:“你们何时来的?”
她不是把心肝哄下了才走的吗?
小倌支支吾吾不敢回应,屋里传来朱小姐的声音,她没睡醒,被姑母强硬地揪起来,正发着起床气。朱夫人日常惯着她,但现在可不一样,冷着声音让她赶紧换衣服到正厅里来。
李夫人冷哼一声,知道定是女儿在她走后把他们叫来服侍自己。是会享受,但她忘了自己亲爹被打,还被关在了牢房里吗?
朱夫人让李夫人去把她小儿子喊起来,记得收拾衣衫,带上婢女和小厮,金银细软,在正厅集合。
朱夫人又叫人备了马车,停在府外。朱小弟眼神带着迷茫,大半夜的,睁也睁不开,脑袋一栽又一栽,抱怨着:“娘,好端端的干啥不让我们睡觉。”
朱小姐也不乐意,刚才还被一直疼爱他们的姑母凶了一顿,这会瘪着嘴,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落着眼泪。
朱夫人看他们一眼,叹气,心想都遗传了他们父亲的傻气、蠢憨。
“朱家可能有危险,你们姑父…”朱夫人话语一顿,改口:“岳三星恐怕要对朱家动手,我担心留不下家产,你们等二叔来了,和你们娘亲一起,赶紧离开这里。”
李夫人猛地站起来,拉上朱夫人的手腕,急迫道:“姐姐,你呢?”
朱夫人苦笑一声:“我走了,谁救我弟弟?”
“你们之后去平洲,康胜和荣儿都在,那里也还有我留下的财产,够你们挥霍一阵子了。”
先把后路留上,孩子们都没吃过苦。去平洲找她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一家人待在一起,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也好有个照应。到时再给大儿子宏才发信,叫他把弟弟妹妹照顾好。
再之后的一切,没了后顾之忧,她也能放手一搏。不是他岳三星、岳家倒台,就是她和他们同归于尽。
她绝不会允许自己扶起来的人回头咬她一口,还能全身而退。
而且她必须找一个替代品,一个查出朱家收取高利贷之后,能代替朱立德去死的人。
朱立仁脚步发虚,浑身酒气,踉踉跄跄的进了朱府,还差点被门槛绊一跤,珍珠及时扶住他才没让他与地面亲密接触。
朱夫人简单告知朱立仁情况,要他立刻带着嫂子与侄子、侄女离开,一切原本都顺心如意,可朱立仁脸色一白,“咚”一声跪下来,泪流满面。
朱夫人眉头一跳:“你干嘛?”
“姐姐……立仁,不能走啊。”朱二爷哽咽着,皱皱巴巴的袖袍毫无形象的在脸上擦拭。
“为什么?”朱夫人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直接说原因,别废话。”
“我…我被人下了毒,没有解药,会死。”
朱夫人一口气滞在胸口,身形歪倒,扶着椅子强撑着站住。李夫人捂着嘴巴按下尖叫,朱小姐和朱小弟不可思议异口同声:“什么时候?还能活吗?”
朱夫人把弟弟拉起来,仔细一看,似乎是瘦弱了许多,眼底更加青黑,眼睛也更加无神了。
“是谁?”她咬着牙。“我要让他碎尸万段。”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朱立仁傻傻笑起来,扶着姐姐,安慰她道:“姐姐别担心啊,他们给了我解药,再吃几天就能好,没事的。”
“当真?你别是被骗了。”
朱夫人明显不信,又问:“你在哪拿解药?是什么毒,什么症状?毒发要多久?下毒的人什么特征?为何对你下毒?又为何给你解药?”
她一连串的问题砸向朱二爷,整日纵欲过度、睡眠不足、嗜酒成性的他脑子可没那么好用,就记住了一开始那几个问题。
“他们把解药放我屋里,每三天放一次,就在桌上。我吃药吃的及时,没啥症状,听说毒发会让人全身溃烂,痛不欲生。但他们说连吃七天就能好,现在吃了五天,马上就好了!”
朱夫人看着他傻呵呵的样子,嘴唇蠕动几下,没追问其他问题,只是摊开手:“解药给我看看。”
朱二爷从腰包里翻啊翻啊,翻出一块青梅蜜饯,核部去除,里面塞着个被掰碎成好几瓣的黄色方糖。
朱夫人愣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突然“呵”地笑出声,肩膀直抖——实在是气的她忍不住发笑。
“这个?解药?”朱夫人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朱小弟打着哈欠凑过来看,笑道:“二叔,这不就是蜜饯包糖嘛?”
朱二爷看大家都不信任他的眼神,立刻说道:“是吧,我一开始也觉得是糖!可他们说这是药材熬的,故意做成这样!”
朱夫人直接捻起一块塞到嘴里,朱二爷愣了愣,撕开梅子的一角,递给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