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刚出去安排没多久,又飞快的跑了回来:“殿下,殿下,信、信、齐先生的信!”
席璇儿看着七巧举在手中的信嘴角向上扬起,故作矜持的训斥道:“成什么体统,一点规矩都不遵守了。”
七巧笑着把信递给公主,一点都不介意席璇儿的话语,后退两步捂着嘴笑起来。
席璇儿把手中的灯笼插在身边的假山上,快速地把信囊打开,取出厚厚的几张信纸,低头看了起来。
七巧偷偷地观察着席璇儿的脸色,一会儿欢喜,一会儿踌躇,一会儿缓缓吐出一口气,一会儿又倒吸一口凉气。
七巧不禁的怀疑,这齐先生莫不是写了本志怪的话本?
席璇儿慢慢放下手中的信,看向七巧语气轻快的说道:“齐先生让霓裳和我们联系,这两日你留意一下,别错过,在园子门口安排人专门等着。还有你亲自去找董将军,安排战船,告诉董将军,我们有大笔粮食要运回京城,明夜子时保沧口接船,船上会挂着红色的大旗,但是要董将军不要泄露消息,全程安排可靠的人手绝不容有失。”
七巧偷偷看向席璇儿脸上带着思念的神色,小声的说道:“公主,要不要给齐先生回信啊!”
席璇儿一愣神,过了半天才摇摇头:“等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说。“”
七巧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公主,只好回复道:“那我去传讯了,您也早些回房间休息。”
席璇儿挥挥手:“去吧,注意安全,带着林老一起。”
七巧匆忙的跑去安排传续,席璇儿再次拿出齐钰的书信,慢慢的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把信仔细地折好放回信囊,抬头看看高挂在夜空的月亮,微微的吐出一口气:“一直以来你都在帮我,我又怎会怪你不告而别呢,如果景国能挡住这次劫难,我会去庆国看你。”
而在离和苑几里外的翠湖上,霓裳靠在船楼的软榻上,手中的账簿一页页的翻看着,一旁的小侍女给霓裳把果盘递在榻前的矮桌上,又勤快的挑亮烛芯,霓裳指指一侧的椅子:“坐吧,别忙了,帮你是因为确实那郑家人做的过分,不是为了把你带回来当侍女的。”
小丫头不介意的笑着摇摇头:“没事的霓裳姐姐,我喜欢做事情!”
霓裳噗嗤的笑了出来:“哪有人喜欢伺候人的,你就坐那休息。”
霓裳看了会账册,随手丢在桌子上,冲小丫头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谁也不能欺负你,我可不在乎他是郑家还是方家窦家。”
小丫头也神色有些不解的说道:“可是郑家为何就不放过我呢?我只是个私生女,而且我阿娘也不在了,我又被丢在浣洗坊里每日浆洗衣物,怎么就突然给我定了亲,还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霓裳把小丫头搂在怀里:“那是因为他们要和对方拉近关系,又舍不得自己的亲女儿,所以才想到你这个妾生的女儿。”
小丫头眼里含着眼泪:“阿娘死在我怀里,临死时还再想着阿爷能来看看她,可是我跑去主院告诉管家,我阿娘快要死了时,管家和我说,老爷不在府里,可我明明等在大门外看着他回府的啊!”
霓裳拿衣袖擦去小丫头的眼泪,紧紧地抱着这个瘦瘦的小丫头:“不要想这些了,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这时手持宝剑的道姑走了进来:“霓裳姑娘,我收到传讯,殿下那里一怒之下杀了大长老的幼子,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和秋先生就要被召回去。我两人不好违背长老会的安排,但是我已经传讯我的师门,秋先生也给他的朋友送了信,我两人即使离开,也会有人来接替我们,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再说殿下杀的好,我早就看不惯那个江澄和他大哥了。”
霓裳笑着回复道:“我也接到额殿下的信息,提醒我注意安全,他会知会景国的公主殿下,我这一两日就会与公主做好交接,然后就转道去南理。再呆下去,我估计着景国几大世家就会把我撕成八块了,我都在这湖上不敢上岸了。”
道姑也笑着说道:“我要是你我早跑了,世家这次让你坑苦了,前面坑粮食,后面坑银子,再拿坑来的银子买粮食,最后又拿压仓米再坑了一回银子,你这是把世家的百年积蓄都坑没了。”
霓裳摇摇头:“他们不傻,是太贪了,对了水寨那里没什么动静吧!”
道姑摇摇头:“没有,临江水寨的老东家亲自押着船去了保沧口,到时候公主只要安排好水师的船倒一下仓就好,只是这么大的动作难免会走漏风声。”
霓裳翘着小脚丫翘啊翘的晃荡着:“世家在损失了银子和粮食的那一刻,已经不具备和朝廷对立的勇气了,虽然不至于把世家打垮,但是在局势上朝廷已经有底气和世家硬气的说不了。”
第二日入夜时分十几艘大船缓缓驶入保沧口水域,老东家彭天耀屹立船头,猴子在桅杆上用脚勾住缆绳缠绕两圈,从怀里取出红色的大旗迎风展开,上下固定后高高的向后抛起,听到耳边烈烈的大旗随风抖动之声,猴子身体后仰弯腰抓住桅杆,脚下利落的甩动抖开缆绳。手脚并用的从高处腾挪下来。
落在甲板上的猴子冲老东家一挑眉毛:“寨主,挂旗了,进口子还得半个时辰。”
彭天耀随手把自己的酒葫芦丢给猴子:“你个猴崽子,上去挂个旗怎么就那么多细碎活呢,老老实实上下就好,非要折腾花活。”
猴子舔着脸笑着打趣:“寨主,这露脸的活计,不得玩出个花活来给弟兄长个脸啊!”
喝了一口酒猴子看向老寨主:“咱们不是绿林人士么,怎么给官家干起活了?要说平时给些孝敬我倒理解,可直接帮着做事,咱们是不是有些落了价了?”
彭天耀环顾了一眼身边的众人:“咱们再折腾也是自己内里贪些小便宜,损的是功德,可是西邙备战要对咱景国开启国战,这时候咱要还是老样子,那损的就是阴德了!再说了,咱们本就是夹缝里生存的,能给公主府做事,今后把茶粮货物的运输交给咱们,那谁愿意当水匪?要不是世家逼迫走投无路,谁愿意落草为寇,一天天活在见不得光的日子里。”
身边的几人听老寨主这般说,既是开心也有些担忧:“寨主,可是你也知道,这批粮食可担着事呢,要是世家认为咱们也参与了,事后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老寨主“哼”的发出一声不懈的鼻音:“以前就好过了么?我们为什么聚在一起成了水寨,还不是被逼着一步步的断了活路,既然从未想过好好地相处,那还怕什么!这次接粮的是水师,既然水师和咱们一起共事,那接下来就不会刻意针对咱们,咱们是水寨,没有官船针对咱们,咱们害怕什么!”
众人虽然忐忑,但是也知道走到这步了,那就继续走下去好了,本来和世家就不存在共处的可能,那就干脆不做幻想,这些年靠着水寨的大船在这临江之上,倒也来去纵横没少祸害世家的船队,本就是两个对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