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SUV如幽灵般滑入别墅地下车库。
引擎的低沉咆哮最终消散,归于一片死寂。
四周只有冰冷的水泥墙壁,无声地反射着惨白灯光,映出几分阴森。
墨衍坐在驾驶座上,指尖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触感。
他没有立刻下车。
缓缓摊开手掌。
那枚从女警身上“取”来的【须弥石】吊坠,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吊坠通体呈现一种奇异的银白色,材质非金非玉。
在车库的灯光下,它仿佛能吞噬光线,折射出幽暗深邃的质感。
一丝极淡,却精纯无比的魔气自墨衍指尖溢出。
如同一条细小的黑色灵蛇,悄然缠绕上【须弥石】。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原本系着吊坠的那根普通合金细链,连挣扎都来不及,瞬间化作了最细微的飞灰,簌簌飘落。
墨衍眼神淡漠,屈指一弹。
一缕深邃的紫色魔焰,凭空在他指尖燃起,悄无声息地将【须弥石】完全包裹。
火焰无声跳跃,看似毫无温度,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凝结成冰。
石体表面,那些凡俗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细微杂质,在这霸道魔焰的煅烧下,发出嗤嗤的轻烟。
化作袅袅黑雾,彻底消散于无形。
【须弥石】的本体,颜色变得更加纯粹,更加深邃,宛如凝固的星空。
墨衍眼神专注,另一只手并未闲着,在虚空中缓缓勾勒。
一道道繁复而玄奥的符文,随着他的指尖牵引,凭空浮现。
这些符文仿佛承载着来自远古洪荒的苍茫气息,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在他的精准操控下,【须弥石】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它不再是之前那不规则的块状。
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软泥,被无形的大手缓缓拉伸、弯曲、塑形……
最终,凝聚成一枚指环的雏形。
墨衍停下了魔焰的煅烧。
指尖符文流转的速度陡然加快,化作一道道流光。
那一串神秘的符咒,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印记,精准无比地依次烙印在指环的内壁之上。
嗡——!
指环猛地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震颤。
其表面,仿佛有星河流淌,一道难以捕捉的流光一闪而逝。
最终,所有的异象尽数收敛。
一枚样式普通至极,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的银白色戒指,静静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上。
从外表看,再也瞧不出任何奇特之处,如同地摊上随处可见的廉价饰品。
墨衍缓缓闭上双眼。
一缕凝练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探入戒指内部。
属于他的神魂烙印,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轻易留下。
一个独立的空间,瞬间展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不算太大,但也绝不算小。
约莫相当于一个标准篮球场的面积,高度则略显逼仄,不过三米左右。
墨衍睁开眼,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他随手将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大小恰到好处。
“倒也算是不错了。”
他低声自语,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在这灵气枯竭的凡俗界,能寻得一块【须弥石】,也算是一桩意外之喜。”
随即,他的意识沉入识海深处。
那里,另一个灵魂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带着沉寂的气息。
墨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其说道。
“有时间,你去那个所谓的古玩街再转转。”
“说不定,还能碰到些有趣的‘垃圾’。”
识海深处,属于清玄的意识波动了一下,传递出明显的不悦与抗拒。
“昨夜之事,你做得太过火了。”
清玄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持。
“随意对凡人出手已是逾越,更何况是强行掳掠他人之物,此举有违天和,与道心不符。”
墨衍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天和?道心?规矩?”
他的声音冰冷而残酷。
“若非本尊出手,你以为凭你那点可笑的微末道行,猴年马月才能突破炼气八层?”
“难道就靠你每日在这医馆里坐诊,积攒那点杯水车薪、自我感动的所谓功德?”
“简直是妇人之仁,迂腐不堪!”
道玄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冷意,不再退让。
“力量若失去约束,不懂敬畏,终将化为毁灭自身的业火。”
“你可知昨夜那女子乃是执法人员……”
“本尊行事,何时需要向你这寄生虫解释?”
墨衍粗暴地打断了他,语气中的蔑视几乎化为实质。
“我只要结果,过程如何,与我何干?”
“你若是还这般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如趁早放弃抵抗,将这具身体彻底交由我来掌控!”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如蝼蚁般在红尘中挣扎,可悲又可笑!”
清玄的气息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最终,那波动缓缓平复,重新归于深沉的沉默。
这一次,两魂之间的交流,再次以不欢而散告终。
墨衍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识海中那个不识时务的“自己”。
他推开车门,迈步走入了灯火通明的别墅。
……
翌日清晨。
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城市的薄雾,温柔地洒落在江城的每一条街道上。
凌辰睁开双眼时,眼底深处残留的最后一丝邪异与冰冷,如同冰雪遇骄阳般,彻底消散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清玄的那份独有的温和、内敛与淡然。
他能感受到身体深处传来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另一个灵魂的霸道气息。
他微微皱了皱眉,旋即舒展开。
简单洗漱后,凌辰没有在空旷豪华的别墅过多停留。
他驱车,径直前往了位于老城区的【济世医馆】。
医馆的木门已经打开。
穿着干净白褂的陈伊一,正拿着一块湿抹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前台光滑的桌面。
看到凌辰走进来,她连忙放下抹布,脸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老板,您来啦,早上好。”
凌辰对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大厅。
苏清月和她的母亲,果然已经早早地坐在了靠窗的等候区椅子上。
苏清月依旧蒙着那层轻薄的白纱,遮挡着容颜。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微微侧过头,白纱下的目光似乎动了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
“凌辰……”
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凌辰没有多言,只是平静地对她点了点头。
随后,他引着苏清月,走进了旁边那间熟悉的诊疗室。
每日例行的治疗,按部就班地开始了。
凌辰伸出手指,隔着那层薄薄的白纱。
指尖轻柔地,点在她眼周的几处关键穴位上。
一股温和醇厚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自他指尖缓缓输入。
无声地滋养着她那受损已久的眼部经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