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通州码头笼罩在腥风之中,沈氏商船的船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船头高悬的白灯笼映出船舷密密麻麻的护卫,每个人腰间都别着刻有蝶形暗纹的短刃。随着一声悠长的号角,船锚缓缓升起,河水被搅动得泛起黑色涟漪——那竟是泼洒在江面的桐油,专为阻挡追兵之用。
\"放箭!\"苏辰的喝令撕破夜幕。埋伏在芦苇荡中的水师战船骤然冲出,火箭如雨般射向商船。火光照亮沈氏管事狰狞的面孔,他挥刀斩断缆绳,嘶吼道:\"启动机关!\"船舷两侧突然弹出数排竹筒,硫磺混着铁砂喷射而出,瞬间将最前方的战船笼罩在火海之中。
与此同时,太后别苑外杀声四起。苏辰亲率的王府卫队与沈氏死士在朱漆门前短兵相接。月光映着沈氏女子手中的焦尾琴残片,她嘴角勾起冷笑,将残片嵌入祠堂墙壁的凹槽。整座建筑轰然震动,地下密室缓缓开启,数十箱青铜祭器在火把照耀下泛着冷光。
\"拦住她!\"楚昭宁提着软剑冲进庭院,却被三名黑衣人拦住去路。缠斗间,她瞥见沈氏女子取出半块传国玉玺残片,与机关中露出的另半块严丝合缝。随着\"咔嚓\"一声,祠堂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竟推出一座缩小版的蜀中祭坛。
通州码头的战局愈发胶着。沈氏商船甲板上,管事将最后一桶桐油倒入江中,江面顿时燃起冲天大火。苏辰踩着燃烧的跳板跃上敌船,剑锋直指对方咽喉。管事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绑在身上的火药包:\"苏辰,你以为能轻易...\"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正中他眉心。
放箭的正是乔装混入漕帮的暗卫首领。他掷出绳索套住商船舵轮,大喊道:\"王爷,船舱二层藏着...\"话未说完,甲板突然炸开,气浪将众人掀翻。苏辰在浓烟中摸索,触到湿漉漉的木箱,撬开后发现里面竟是浸泡在药水中的人皮面具——正是朝中数位大臣的模样。
太后别苑内,沈氏女子将玉玺残片置于祭坛中央。楚昭宁奋力冲破包围,却见祭坛四周突然升起铁链,将她与苏辰分隔开来。\"当年你们苏家灭我满门,现在该还债了!\"沈氏女子抓起青铜匕首,却在即将刺向玉玺的刹那,被一道黑影扑倒。
是苏煜!六岁的孩童不知何时挣脱了乳母,冒死冲进战场。沈氏女子的匕首停在距他咽喉半寸处,月光照亮孩童眉眼间与她相似的轮廓。苏辰趁机斩断铁链,挥剑砍向祭坛。玉石碎裂声中,沈氏女子望着散落的玉玺残片,突然发出凄厉的笑:\"你以为毁掉玉玺就能了事?沈氏的人...早已遍布朝野!\"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通州码头的大火渐渐熄灭。苏辰望着江面上漂浮的沈氏商船残骸,手中攥着从祭坛抢回的半块玉玺。楚昭宁抱着受惊的苏煜走来,裙摆沾满血迹:\"辰郎,沈氏女子服毒自尽了,但地窖里发现的名册...\"她的声音发颤,\"牵涉二十余位朝中重臣。\"
东方泛起鱼肚白,苏辰望向京城方向。宫墙之上,沈氏暗桩悬挂的蝶形灯笼仍在风中摇晃。这场持续二十年的恩怨看似落幕,却在他掌心留下新的血痕——那是争夺玉玺时被碎片划破的伤口,血珠滴落在青砖上,蜿蜒成未写完的\"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