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王庭的金顶大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苏辰的玄色战袍上沾满了三日急行军的征尘。他望着帐前矗立的双旗——左侧大胤狼头旗猎猎作响,右侧西戎金鹰旗半垂,两旗交汇处,狼首与鹰爪共同托着一轮金日,正是昨夜与慕容烈歃血为盟时定下的“日月同辉”旗。
“苏公子,公主有请。”金鹰卫统领掀开帐帘,语气中已无昨日的敌意。苏辰摸了摸腰间的狼龙佩,步入门内,只见金鹰公主正对着一幅巨大的九州地图沉思,指尖停在南楚故地的“赤壁”标记上。
“你果然来了。”她转身,金鹰冠上的九鸾纹与狼头刺青在晨光中格外刺眼,“我妹妹的密使说,你要我带着九龙印残片回大胤皇宫。”
苏辰扫过地图上用朱砂圈住的七国都城,忽然将斩龙剑横在“幽州”与“西戎”之间:“公主可知道,定北军的狼首令为何有十二道刻痕?”他指向帐外的狼头旗,“每道痕代表一次止戈为盟——我们要的不是征服,是九州共尊一帝。”
金鹰公主忽然冷笑,摸出怀中的半块玉玺:“可这九龙印缺角,如何证明楚昭宁是正统?”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鸾铃声,女帝的銮车在百骑狼卫护送下驶来,车帘掀开,楚昭宁手持完整的九龙印,印纽上的狼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姐姐想看正统?”她的声音混着草原的风,“当年定北公在佛窟地宫,早将你我的生辰八字刻入祖龙碑——”她指向金鹰公主眉间,“你眉间的朱砂痣是后天点的,而朕……”她褪去贴饰,露出淡金色的狼头胎记,“生来便带着狼龙共生的印记。”
金鹰公主的瞳孔骤缩,终于认出那胎记正是大胤开国皇帝与狼神契约的象征。她忽然望向苏辰,发现对方手中的狼龙佩不知何时与九龙印合璧,形成完整的“狼龙护玺”——正是定北军世代相传的皇权信物。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是假的‘帝星’。”金鹰公主的声音带着颤抖,“从幽州地宫到赤壁江火,你们一步步引我入局,只为让七国心服口服地归顺。”
楚昭宁缓步上前,将九龙印按在地图中央的“京都”位置:“七国割据百年,百姓需要的不是血统纯正的皇帝,而是能让他们不再流离失所的主人。”她忽然握住金鹰公主的手,“当年定北公救回我们姐妹时,便说过:‘龙能行云布雨,狼能守护草场,唯有两者共生,才能让九州风调雨顺。’”
帐外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苏辰掀开帐帘,只见西戎的牧民与大胤的士兵正共同插下“日月同辉”旗,狼嚎与鹰啸在草原上空交织。他忽然看见慕容烈牵着马走来,马鞍上挂着的,正是从七国盟主处缴获的所有兵符。
“公子,东陵的雪狼旗已改绣狼头,南楚的江豚印熔了铸剑。”阿古达玛递来染血的捷报,“最后一支宇文家余孽,在西域佛窟被狼眼卫全歼。”
苏辰望着手中的狼龙护玺,忽然想起初遇女帝时,醉仙居的那盏鹅梨帐中香。原来从揭下皇榜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荒唐与巧合,都是定北军与皇室布下的局——让一个看似纨绔的少年,用赌徒的狡黠与狼的敏锐,将七国的野心逐个碾碎。
“苏卿,该回京都了。”楚昭宁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朝堂上的宇文余党,还等着看朕如何处置他们的‘正统公主’。”
他转身,看见金鹰公主已换上大胤的华服,眉间点着与女帝相同的朱砂痣。两人并肩而立,竟如镜中双生,唯有楚昭宁眼中的坚定,是金鹰公主从未有过的。
“陛下可曾想过,若臣当初真的沉迷风月,不愿入局?”苏辰忽然轻笑,骰子在掌心转出狼龙交织的光影。
楚昭宁望着草原尽头的落日,忽然将狼头坠子摘下,系在他腰间:“你祖父说过,苏家人的骰子,从来不会停在‘输’的那面——而朕要赌的,正是你这颗藏在纨绔皮囊下的,比狼更烈、比龙更智的心。”
回程的驼铃声中,苏辰摸着护玺上的狼龙纹,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童谣:“狼头啸,龙旗飘,九州一统乐逍遥。”他知道,属于他的荒唐岁月早已远去,如今的他,是大胤的镇北将军,是女帝手中的棋,更是九州百姓眼中,那个将纨绔之路走成帝业征途的——
苏辰。
当京都的朱雀街再次响起他的马蹄声,当醉仙居里的舞娘唱起新谱的《定九州》,苏辰望着城楼上新挂的“日月同辉”旗,终于明白:所谓帝业,从来不是一人一旗的孤绝,而是千万个如他般的棋子,在权谋与战火中,用热血与智慧,共同谱写出的,属于整个时代的——
狼龙共舞,天下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