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缠绵，难得这般外露情绪。
春竹怔住了，眉眼间涌出不解之色。
如锦！
如锦是谁？
是大爷的心上人吗？
大爷心中有人，难怪对别的女人不屑一顾，回头要将此事告知夫人，让她去寻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竟勾得大爷神魂颠倒。
裴祁本有些失控了，可听见她的一声喊叫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这不是姜宁姝的声音。
他眉峰凌起，眼底蓄起的情绪一瞬消逝，准备接她的手就此收回，任由女人坠落水中。
春竹一头栽进水中，连惊呼尖叫的机会都没有，呛了一大口水。
“啊咳咳......爷救.......咳咳......”
春竹抬手扑腾着，那只翠绿手镯在她秀丽腕间来回晃荡。
裴祁半眯了下眼，手镯没错，身形姿态都极像，难不成是他刚刚听错了声。
想到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姜宁姝，裴祁抬手一把捞她起来。
水流从头顶灌下面颊，将面纱冲刷得松松垮垮，大半张脸露在外。
裴祁死死盯着她看，抬手扯开半挂在脸上的面纱，不带一丝情绪。
春竹大惊，想抬手阻止时，已经晚了。
面纱被扯下，她的脸完全暴露在裴祁眼底。
看着这张跟记忆中不相同的脸，裴祁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不是姜宁姝，为何会有她的玉镯！
“爷~”春竹心里害怕，声音带着惧意。
但想到姜宁姝交代的话，如果被发现了，不要害怕，直接缠在他身上不要下来，不信裴祁能把持住。
思及此，春竹眼底的惧怕散了几分，玉臂展开试图攀附上身。
裴祁身手敏捷，先一步察觉到了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他眉眼间迸射出杀意，握在手中的暗器，毫不怜香惜玉地甩过去。
“啊！”春竹胳膊还未伸过去，刺痛袭来，惊得她立马收回。
浴池的水瞬间被滴落而下的血染红，裴祁裹上锦衣，飞身上岸，头也不回地走出耳房。
“来人！”他呵道。
房门打开，小厮跪地，“爷！”
“丢出府，乱棍打死。”他狠厉姿态。
春竹瞳孔震大，连手臂上的疼痛都顾不及，慌乱摇头求饶。
“不，我是夫人身边的丫鬟，还请大爷网开一面。”春竹狼狈地爬出浴池，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脑袋一下下磕在地面，沁出血珠也不敢停。
春竹是有些聪明的，知道在这种时刻搬出裴夫人的名号，保自己一命。
只可惜裴祁惯是六亲不认，心狠手辣。
“拉出去！”
裴祁看都未看她，也不在意她的求饶，吩咐小厮。
小厮知道今夜的事，确实是夫人授意的。
这人是裴夫人身边的人，他们私自处理了怕是不妥。
“爷，这丫鬟是夫人身边的，私下处置，是不是该问过夫人？”小厮小心翼翼询问。
裴祁森寒视线落过去，“要我说第二遍！”
小厮头顿时埋低，什么话都不再说，带人进去，将跪在地上的春竹拖出去。
“不要，我要见夫人，我是夫人身边的人，你们不能打死我。”
春竹害怕极了，挣扎着不肯被拖走，可她一个弱女子的力道，哪能抵得过几名小厮。
小厮看着她可怜模样，哀哀叹息一声。
要怨就怨她爬了大爷的床，在夫人和姜小姐两重帮扶下，也未能成功。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求大爷开恩，求大爷开恩。”
经过裴祁脚边时，春竹去拽他衣摆，想让其网开一面。
裴祁双目冷寂，严厉更甚，嫌恶地瞥了一眼，被那只腕间的玉镯吸引了去。
“等会！”他命令。
小厮立马止步。
春竹以为大爷心软了，赶紧挣开束缚，爬到裴祁脚边，拽住他衣摆祈求。
“求大爷放过奴婢！”她学着姜宁姝教导的柔弱神色，夹着嗓子道。
裴祁阴沉神色上掠过一丝讥讽，“手镯哪来的？”
他十分确定这手镯就是姜宁姝的那只，可现在却出现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还有这女人的仪态姿容，无一不是学姜宁姝。
往他房中塞女人，姜宁姝参与其中。
好啊！
她真是巴不得逃离他。
春竹愣了愣，一时半会没有明白裴祁话中意思。
玉镯！
她视线下移的同时，抬起手来。
“这是.......姜小姐赏的。”春竹如实道。
难不成这玉镯有问题？会让大爷动怒？
姜宁姝要害她！
裴祁心中的猜忌落实，阴沉眼神渐渐变得黯淡，隐有落寞之色。
“如若说谎，知道后果。”他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质问。
“奴婢不敢说谎，玉镯真是姜小姐赏赐。”春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试图让裴祁将怒火牵引到姜宁姝身上。
尽管心中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答案，可真听到，裴祁心还是寒了几分。
他们之间，如今只剩这只玉镯联系着过往，她却连这只玉镯都舍弃了。
“求大爷开恩。”春竹连连稽首跪拜。
裴祁闭了下眼，压下眼底的冷厉和萧条，“摘下。”
春竹整个人透着惊慌，顿了好一会才后觉裴祁的意思，忙摘下腕间的玉镯，双手奉给裴祁。
裴祁接在手中，“既是母亲安排的，那便留下。”
他不知是何情绪飘出这句话，随后转身离去。
春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煞白的脸上喜色蔓延。
“多谢大爷。”她朝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兴奋叩拜。
只要今夜顺利留在璟如院，那她在夫人眼中便是有用的人。
日后得夫人帮扶，攀附上大爷，翻身做主还不是迟早的事。
仅仅眨眼间，春竹周身的气场大变，野心勃勃。
小厮们对视一眼，转身离去了。
竹苑
姜宁姝孤傲站在朱窗前，森寒清冷的月光笼罩在她周身，衬得她如病西施般。
她一颗心慌张的厉害，总感觉下一刻裴祁会破门而入。
跟第一次那般，承载无尽怒火吞噬她。
正想着，竹苑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那一声“吱嘎”，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如同金鼓击打在姜宁姝的心上，让她全身感官都揪到了一处。
春竹失败了！
她连玉镯都给了她，竟还是失败了。
姜宁姝凝住气息，视线放长望去，房门被彻底推开，身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