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沉默。
燕渊没有回答。
许久之后，云欢才听到对面的声音。
“我只是不太明白。”
燕渊抬起头。
“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祁星许呢？楼温呢？
祁家同样不干净，楼家也是。
为什么他们可以站在你的身边，我不可以？”
他不一定有多么喜欢云欢。
他只是觉得，云欢在八大家族之中的地位实在是有些特殊。
好像所有喜欢云欢的继承者，他们所在的家族都得到了一方天道的庇护。
无病无灾，无波无澜。
唯独燕家。
可明明，后卿也是远古妖神身边部将之一。
为什么他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这不公平。
他不理解。
“你似乎对我偏袒与他们两家的做法很有意见。
但事实上，燕渊，我从来没有针对过你。
只是你们燕家藏的东西太多了。
有好多事情我都看不清。
而他们两家，对我确是真真正正的毫无保留。
妖神的传承记忆我尚未完全接受，我还是我，并没有远古妖神那般伟大无私原谅一切的奉献精神。
我现在就是一个有私心的普通人类。
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
谁用心待我，我便用心待谁。
你总说我对你并不上心，但实际上呢？
你可曾用真心待我？
另外……”
生魂离体的状态的小姑娘围绕着同样不是实体，而是灵力化身的燕渊转了一圈。
“我的记忆出现了些许偏差。
但我依然记得，在我老老实实在卧室里睡觉的时候，遇了袭。
在睁眼时已经到了燕家。
你的确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但我能看得出，当时你的目的并不纯粹的，对吧？”
她是被白家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孩。
但她并不是那般什么都不懂的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只是大部分时候，遇到事情总有人提前出面帮她处理的干干净净。
但这并不能代表，她本身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
“我的记忆受到了干扰，我不知道这是一股怎样的力量才能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我想你也有同样的感受。
因为在提及你的血脉纯度提升之时，你脸上的表情同样不太对劲。
你应该和我一样忘记了同样的东西。
并且，被遗忘的那些可能在你的生活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要不然我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你会那样的痛恨燕琅。
毕竟，不看私下，表面上，燕琅是真的有把你当做他最疼爱的儿子的。”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猜测自己丢失的那段记忆可能是怎样的存在。
但根据我所能掌握的信息以及你对于一些特殊事情的知晓程度。
我大概猜一下，你说燕琅找到了一种秘法，可以通过吸取他人的神兽血脉注入到你的身上，用来提纯你的血脉纯度。
而在没有任何原因的情况下，你的灵魂深处对于燕琅格外的排斥，甚至是痛恨。
这是不是说明，在那段被遗失的记忆里，有一个人，
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死在了燕琅的密法之下，化成了你血脉纯度的养料。
而这也能够完美解释，为什么哪怕被其虐待，对方也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甚至说是完全没有任何缘由，你的灵魂深处仍然在排斥着燕琅的一切。”
“至于燕琅的死……”
云欢的目光没有任何波澜的落在了燕渊的身上。
“或许的确不是你亲自动的手，甚至或许，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死于何因。
但是……
哪怕他没有死于这场意外之中，你是不是也早就已经做足了将燕琅杀掉然后取而代之的准备？”
燕渊始终没有说话。
没有人知道他如今在想些什么。
只有虞珂没有惊动任何人并出现在了云欢的面前。
“他的心一直在叨叨。
怎么办？怎么办？被看穿了怎么办？”
她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刚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云欢：“……”
目前似乎很不合时宜，但云欢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虞珂仿佛找到了哄自家姐姐高兴的好办法。
然后指了指一旁同时憋笑的白玉淮，轻声开口。
“他在想：你特喵的还真是个天才。”
白玉淮：“……”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气氛在一瞬间被放松了下来。
燕渊也终于开口。
他对云欢首次使用了敬语，并收起了之前的轻佻的态度，带着几分认真地开口道。
“您其实很聪明，猜的也大部分都是对的。
燕琅不是我杀的。
但我确实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只是什么也没做。
仅此而已。”
云欢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他什么也没做的意思是，他没有主动去害燕琅。
却也在明知燕琅即将遭受术法反噬之时，什么都没有帮忙。
他是个爱惜羽毛的人。
虽然他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好鸟，但弑父的名头着实并不是很好听。
哪怕继任作为燕家的家主，他也不希望这种带着罪孽性的称号跟随他一辈子。
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一次他为自己据理力争的开口。
“但我此番出现真真只是一个巧合。
我在小羊的身上放了一个只要感应到危机便主动召唤自己出现的守护符篆，
没有任何监控窥视的意思，只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的那种。
或许我并不像他们那般目的纯粹的喜欢你。
但来自血脉深处的本能，也让我绝对无法升起分毫伤害您的意愿。”
所以您那般怀疑我，我很伤心。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但云欢还是心软了些许。
一身赤衣显得格外张扬的少年首次垂下了他的脑袋，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很快，她便重新抬起了头，目光很是认真地看向云欢。
“妖神出，世界要变天了。
大人，您最好还是做好准备才是。
最先乱起来的是燕家，然后是季家，还有楼家，其次是唐家，祁家，虞家，简家，白家。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还是希望您做足准备。
你们也是一样。”
最后一句话是对在场的其他人所说。
白玉淮这次没有开口。
因为他也隐约对接下来即将出现的危机有了些许的感应。
而其他人见拥有麒麟占卜血脉的白玉淮都没有出言反驳，面上不由的闪过一抹郑重。
而在此时，一条来自于季家恰到好处的信息迅速传来。
“小少爷，季家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