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生,全名桑晓,字子明,沂州人士,一个在爹妈双双把遗产挥霍一空后,独自在红花埠思考人生的待业青年。
一天夜里,他家那扇饱经风霜的木窗发出“吱呀”一声惨叫,仿佛在控诉常年失修的悲惨命运。
紧接着,一位自称莲香的美女款款而入,开口就是老江湖了:“小哥哥,西边院儿新来的头牌,了解一下?”
莲香身上总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松针清香,裙摆下偶尔会露出一截毛茸茸的尾巴尖儿,她坚称那是“西域最新款的时尚配饰,真皮草,懂?”
桑生,一个日常娱乐是跟墙角蚂蚁开辩论赛的纯情少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艳遇,尽管觉得对方的“时尚单品”略显狂野,内心还是小鹿乱撞,撞得快要脑震荡。
此后,莲香便成了常客,大约每隔三到五个工作日准时光临,每次都热情地帮桑生测试床板的承重能力。
好景不长,另一位不速之客也悄然登场。
在一个莲香声称要去“参加狐界年度美妆博主交流大会”的夜晚,鬼女李氏如一缕青烟般穿墙而入,动作流畅得仿佛开了VIp通道。
李氏自称是“书香门第的未亡人”,只是爱慕桑公子“那该死的无处安放的才华”,说话时总带着一股空调没调好的阴风。
桑生左看看莲香的风情万种,右瞧瞧李氏的楚楚可怜,一时间陷入了“红玫瑰与白月光我全都要”的甜蜜烦恼。
莲香鼻子尖,很快就嗅出了空气中“小三”的酸腐味。
“你身上这股鬼气,比我家隔壁黄大仙的脚气还冲,”她捏着鼻子,一脸嫌弃,“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老娘偷偷养鬼了?”
李氏也不甘示弱,幽幽地对桑生吹枕边风:“郎君,那莲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老家在南山乱葬岗旁边的狐狸洞,我上次路过还看见她跟一群黄鼠狼拜把子呢。”
莲香见桑生日渐憔悴,黑眼圈堪比国宝,决定出手整顿这混乱的“三角关系”。
她先是给桑生灌了一碗成分不明的草药汤,味道堪比放了三天的榴莲皮,然后勒令他:“立刻!马上!跟那个女鬼断绝往来,否则老娘就让你尝尝狐狸爪的滋味!”
桑生表面上唯唯诺诺:“姐姐说的是,我这就拉黑她,删除所有联系方式!”
私底下却给李氏发微信:“亲爱的,今晚月色正好,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结果,桑生的病情以自由落体般的速度急剧恶化,眼看就要去跟阎王爷喝茶聊天了。
莲香见状,气得尾巴毛都炸了起来,撂下一句“本仙乏了,你自己玩儿蛋去吧”,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氏大概也觉得这“病秧子”快不行了,没啥利用价值,也跟着玩起了失踪。
桑生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就是那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心中无限思念莲香,主要是想念她做的松子糖。
就在他弥留之际,莲香去而复返,脸上带着“老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傲娇表情。
“看你这快死的样子,本仙女大发慈悲,特来送你最后一程。”
话音未落,李氏也突然冒了出来,神情颇为尴尬,仿佛偷情被抓包。
莲香柳眉倒竖,叉腰质问:“好你个女鬼,还敢出来作妖?”
李氏这才期期艾艾地道出实情:“我乃李通判之女,不幸早夭,葬于墙外。与桑郎相爱,实非得已,谁让他长得那么像我前世养的哈士奇呢?”
莲香听罢,翻了个白眼,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药丸,据说是她跑遍三山五岳,跟各路山神土地pY交易换来的神药。
“喏,张嘴。”她把药丸递给李氏,“用你的口水当药引,效果加倍。”
李氏依言,用她那带着丝丝凉意的鬼唾液,将药丸喂进了桑生嘴里。
莲香又对着桑生一通比划,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跳大神,硬是把桑生那游离在体外的三魂七魄给拽了回来。
桑生一口气上不来,又喘匀了,奇迹般地康复了。
从此以后,李氏便渐渐不再出现,估计是觉得“人鬼情未了”的戏码已经演够了。
不久,邻村富户张百万家的千金燕儿,原本已经病逝,却在下葬前夕突然诈尸还魂。
燕儿醒来后,声称自己是李通判之女的魂魄,因感念桑郎的深情厚谊,特地借尸还魂,前来再续前缘。
莲香得知此事,拍手称快:“妙啊!这下不用担心人鬼殊途了,赶紧把她娶回家,买一送一,多划算!”
桑生从善如流,将燕儿(李氏)娶进了门,又把莲香也接回家中,三人行,必有我师……不对,是必有热闹。
燕儿(李氏)与莲香相处得倒是异常和谐,一个负责貌美如花顺带掉毛,一个负责幽幽叹气偶尔穿墙,桑生则负责在中间左右逢源,累并快乐着。
莲香嫌弃燕儿做的饭菜不够香,燕儿吐槽莲香总是把狐狸毛落在汤里,两人斗嘴斗得不亦乐乎,桑生则默默地把掉毛的菜叶挑出来。
日子就在这种鸡飞狗跳又温馨古怪的氛围中溜走,转眼便是两个月过去。
莲香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把桑生吓得够呛:“狐仙姐姐,你这是怀了哪吒吗?”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莲香痛苦地在床上翻滚,桑生手忙脚乱地烧热水,燕儿则在一旁用她冰凉的小手给莲香擦汗。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毛茸茸的小婴儿呱呱坠地,竟然是个男婴,长着一对滴溜溜转的狐狸眼。
然而,莲香产后气虚,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原本光鲜亮丽的皮毛也变得黯淡无光。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颤抖着伸出爪子,摸了摸孩子的脸,又看向一旁的燕儿。
“燕儿妹妹,”她的声音虚弱得像风,“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你多费心……”
话音未落,莲香的身体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在桑生和燕儿惊骇的目光中,她的身形渐渐缩小,皮毛变得更加浓密,最终化作一只皮毛油亮的赤狐,气息全无。
桑生抱着那只冰冷的狐狸尸体,眼圈通红,燕儿则默默地抱起了那个带着狐狸耳朵的小婴儿。
几年后,桑生靠着当年狐狸书生的“市场分析”和自己的努力,一举高中举人,家境瞬间从贫困线以下跃升至小康水平。
他置办了良田美宅,成了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但膝下却始终没有亲生子嗣,燕儿的肚子一直没动静。
那个被燕儿抚养长大的狐狸儿子,名叫桑小狐,聪明得不像话,三岁就能背《三字经》,五岁就能对对子,把私塾的先生惊得胡子都掉了半截。
可惜桑小狐体质孱弱,三天两头就生病,不是风寒就是发烧,让桑生和燕儿操碎了心,仿佛他那聪明的小脑袋瓜把身体的能量都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