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凤阳县有个秀才,叫“白日梦”,出门考公,临走前信誓旦旦跟他老婆保证:“娘子放心,最多半年,我必定衣锦还乡,顺便给你带京城最新款的驴牌包包!”
结果呢?大半年过去了,别说驴牌包包,连根驴毛都没见着。
十多个月后的某个夜晚,月光跟不要钱似的洒满了窗棂。
白日梦的老婆,我们就叫她“等疯了”女士吧,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大饼,心里的小人儿拿着个喇叭循环播放:“老公你在哪里呀?是不是被狐狸精拐跑了?还是掉进哪个温柔乡乐不思蜀了?”
就在这时,门帘“哗啦”一声,跟KtV包厢门被推开似的,走进来一位闪亮登场的女士。
这位女士珠光宝气,头上插的不是簪子,简直是移动珠宝展柜,身披大红色披肩,跟刚参加完“最炫民族风”广场舞大赛似的。
“姐妹儿,想老公了没?”
这位红衣闪闪女士开口就是老铁般的熟稔。
等疯了女士一脸懵逼:“你是……?”
“别问我是谁,问就是热心市民红女士。看你茶不思饭不想,我带你去找你家那口子,咋样?”
等疯了女士有点犹豫:“这……路挺远的吧?我这双拼夕夕九块九包邮的绣花鞋,怕是走不到半路就得报废。”
红女士摆摆手,一副“这都不是事儿”的土豪气派:“安啦安啦,有姐在,保证把你安全送达。你要是鞋不行,姐这双限量版‘步步生莲plus’借你穿!”
说着,她还真脱下了自己那双看起来就价值不菲、镶金嵌玉、估计还能连蓝牙放音乐的鞋。
等疯了女士半推半就换上鞋,感觉脚下踩的不是鞋底,是人民币。
两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像是原地踏步了一万次,突然就看见前方不远处,她家那位白日梦先生,正骑着一头……呃,通体雪白的……驴子?缓缓而来。
不是说好骑白马的吗?这坐骑怎么还降级了?驴牌包包不会变成驴本身了吧?
红女士热情地迎上去:“哎呀,白先生,好巧啊!不如来我家坐坐,喝杯82年的拉菲漱漱口?”
白日梦一看见红女士,眼睛都直了,哪还记得旁边站着的是自家等疯了的老婆,口水差点没流下来,连连点头:“好好好,红女士相邀,岂敢不从!”
三人来到一处庭院,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就是…总感觉有点空荡荡的,不像有人长期居住的样子。
红女士非常自然地招呼他们坐下,仿佛这里真是她家客厅。
茶水端上来,白日梦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红女士身上。
红女士举起一杯茶,笑吟吟地说:“恭喜白先生金榜题名……哦不对,还没考呢。那就提前祝您高中吧!来,喝一杯!”
白日梦立刻端起杯子,姿态殷勤得像个刚入职的小跟班。
他一口喝干,然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红女士,嘴里却说:“红女士气质非凡,小生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他完全没看身旁自家脸色越来越僵硬的等疯了女士。
等疯了女士坐在那里,像个被遗忘的大件行李。
红女士捂嘴轻笑,眼波流转,毫不避讳地回视着白日梦。
她甚至还给他续了茶,手指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手背。
白日梦像是触电一样,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期待地问:“不知红女士可否……为小生和拙荆,献上一曲?”
等疯了女士听到“拙荆”两个字,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这会儿知道她还在场了?
红女士倒也爽快,站起身,身姿摇曳地走到一旁,真的开始唱了起来。
她唱的是什么曲子,等疯了女士完全没听进去,只觉得那声音软软糯糯的,跟勾人魂似的。
白日梦听得如痴如醉,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恨不得黏到红女士身上去。
一曲终了,红女士回到座位,她和白日梦之间的气氛立刻变得更加……不可描述。
他们的眼神交流,他们的低声细语,都透着一股子猫腻。
等疯了女士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个巨大的电灯泡,还是瓦数特别亮的那种。
她觉得脸颊发烫,不是因为热,是因为羞愤。
她想站起来就走,可这地方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路在哪里。
憋屈得快要炸裂的等疯了女士,鬼使神差地起身,朝窗边走了过去。
她希望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路标。
结果,刚走到窗边,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是白日梦和红女士。
等疯了女士脑子里“嗡”的一声,感觉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她站在窗边,看着窗纸上映出的模糊人影,愤怒、羞辱、痛苦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她甚至想一头撞死在这窗框上,一了百了。
就在她情绪崩溃的边缘,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姐?你怎么在这儿?”
等疯了女士猛地回头,看见了她亲爱的弟弟,三郎。
三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三郎!”等疯了女士像找到了救星,眼泪瞬间决堤。
她冲过去,抓住三郎的胳膊,语无伦次地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哭诉了一遍。
从红女士的出现,到白日梦的变心,再到窗户里传来的声音。
三郎听得脸都绿了。
他咬牙切齿,怒火冲天:“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竟然敢欺负我姐!”
他猛地转身,一眼看见窗户就在旁边。
三郎随手抄起地上一个磨盘大的石头。
那石头看着就沉,他竟然单手就举了起来。
他怒吼一声,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那块巨石狠狠地砸向窗户。
“砰!”
一声巨响。
窗户瞬间塌陷,木屑和纸片飞溅。
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郎君脑破矣!”
等疯了女士听到那声惨叫,脑子瞬间短路,所有的愤怒和羞辱都被恐惧取代。
她哭喊着:“相公!相公你怎么样了?!”
她挣扎着想冲进屋子去。
三郎一把拉住她,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他看着哭着喊着要去找那个“狗东西”的姐姐,只觉得胸口憋闷得慌。
“你还护着他?!”三郎怒不可遏。
他猛地甩开等疯了女士的手,用力过猛,直接把她推倒在地。
等疯了女士摔在地上,头磕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哎哟!”
她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熟悉的床顶,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月光依然透过窗户洒进来,哪里有什么红女士,哪里有什么白日梦,哪里有什么弟弟三郎。
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原来,只是一场梦。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这个梦,真实得可怕。
第二天,等疯了女士精神恍惚,顶着俩熊猫眼。
客栈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哎呀!白公子回来啦!”
她猛地一惊,冲到窗边往下看。
果然,楼下站着她日思夜想的白日梦。
他身边牵着一头……通体雪白的……驴子。
她脑子里“嗡”的一下,昨晚的梦境瞬间涌了上来。
白日梦抬头看见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挥了挥手。
等疯了女士赶紧下楼迎接,心里却七上八下。
等两人见了面,白日梦拉着她的手,还没来得及叙旧,就神神秘秘地说:“娘子,昨晚我做了个怪梦!”
等疯了女士心头一跳:“什么梦?”
白日梦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讲到一个红衣女子邀请他去她家,讲到席间两人如何眉来眼去,讲到他让红衣女子唱歌,讲到后来的亲昵举动。
等疯了女士听得目瞪口呆,这跟他妈昨晚自己的梦一模一样!
白日梦讲到最后,愁眉苦脸地说:“结果,正到紧要关头,外面突然一声巨响,好像有人砸窗户,然后我就惊醒了!”
等疯了女士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了。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缓过来,门口又来人了。
“姐!姐!”
是三郎。
三郎冲进客栈,看见白日梦也在,愣了一下,然后冲到等疯了女士面前:“姐,你没事吧?!”
等疯了女士和白日梦都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我能有什么事?”
三郎抓了抓头,一脸困惑:“奇怪了,昨晚我梦见你哭得稀里哗啦的,说姐夫欺负你,我一生气,就拿石头砸窗户,还听见里面有人喊‘郎君脑破矣’!吓死我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天一亮我就赶紧过来了!”
这下,轮到等疯了女士和白日梦面面相觑了。
三个人,三个梦,内容竟然完全吻合?
他们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
那个梦中的红女士是谁?那座庭院在哪里?那一声惨叫又是谁发出的?
一切都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三人心头。
白日梦看着那头雪白的驴子,陷入了沉思。
等疯了女士看着白日梦,又看看三郎,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
三郎看着他姐夫的驴子,又看看他姐夫的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们谁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集体中邪?还是某种诡异的预兆?
反正,从那天起,白日梦同学的驴子,就成了他们家门口最亮眼的风景线,时刻提醒着他们那个离奇古怪的三重梦境。
至于那个“郎君脑破矣”的惨叫,以及那个神秘的红衣女子,就成了扬州城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未解之谜。
有人说那是狐狸精勾引,有人说那是黄鼠狼拜月,更有人说,那根本就是白日梦自己“白日做梦”做得太投入,脑子瓦特了。
真相是什么?谁知道呢。
反正,故事还在继续,生活依然魔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