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子授命查办私铸币案件的监察御史王铭,
为了偷偷帮忙大冢宰府的内室转移物品,被东宫困在了万花楼。
太子爷一点也没客气,提出了要和他一起查抄万花楼。
那万花楼的鸨母姜氏,本来早已悄悄准备好了交接物件。
可一早堂前就来了郑译大人,还拉着六皇爷。
两人喝茶品酒,听曲唱诗,就是赖着不走。
这铸币的作坊虽然藏在了万花楼的地下,但东西太大太重,没有掩护必然是招人显眼。
况且要搬迁出府,必经郑大人听曲的那个花阁高楼。
原本这样的事情,应该放在晚上偷偷地来做。
可突然听说瑞云寺出了事,这作坊在此,必然马上会暴露。
两个花魁倒是及时疏散去了。
六皇爷听说紫禁城出了事,二话不说也走了。
就剩下那作坊的全部物件,不得不马上处理不能停留。
那花弄蝶使人来关照过,这套物件会有御史台的王硕大人前来接手。
可赶来交接的御史大人,虽然封了路,锁了楼。
但郑译大人在,他却没法动手。
此时眼见着门前来了东宫的卫率,黑压压一片。
太子爷还和王大人为了万花楼僵持在了门前,那鸨母一时间没了主意。
前门走不了,后门更没机会。侧门拉开条缝,也堆满了不知到底是哪个方向的兵。
这万一被查抄,那私铸币的作坊必然一查一个准。
万花楼岂不是要被满门抄斩,她姜氏必然也是死无葬身之所。
能逃的都逃了,她死守着岂不是自找死路。
御史台和东宫在万花楼前争执在了一处。
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也没有料想到他们的身后,其实还有双更锋利的眼睛。
那姜氏和几个贴身仆从刚刚翻出了暗窗想逃走,就被轰隆而来的第三方马队逮了个正着。
钦差大臣裴文举率领着手下,瞬间将御史台和东宫的兵马围在了现场。
“殿下!传陛下口谕,太后病重,宣太子即刻进宫。”
“这里的事情,殿下还是放手交给微臣处理吧!”
裴大人下马赶在了太子面前,一面恭敬见礼,一面带来了皇宫的消息。
太后病重?是真是假?
这裴文举分明是大冢宰那一系的,难道会是他的调虎离山计?或是想趁乱对太子不利?
陈柏然不禁疑惑,可随即看到了父皇身边的小黄门陆易来到了面前。
那陆易本是皇帝身边内侍大总管何泉的徒弟,如果不是紧急的事情不会派他出来传信。
看着陆易并无慌乱的面容,陈柏然在心里判断着,看来裴文举是跟着他一起来的。
没有归案的那对姊妹花,一直盘桓在陈柏然的心里。
可他还没来及有所作为,就接到了太后病重,皇帝让他火速进宫的诏令。
“贺若弼!你带着东宫的卫率便和郑大人在此,陪着王御史和裴大人!”
“孤也想知道这万花楼里到底藏了些什么秘密?”
“陆易,前面带路!”
太子说罢,冷笑了一声。
拨转了马头,带着千牛将军返身便拍马随着宫中的信使走了。
现场留下了一脸尴尬的王铭,只得硬着头皮,在东宫和裴大人的监察下,开始查抄万花楼。
而从瑞云寺下山的太子妃,此时已经随同母亲回到了隋国公府。
因独孤伽罗的祈请,皇帝恩准了太子妃得以回门小住。
父亲随天子回皇宫复命了。
杨丽华的归省,让家里上上下下一片欢腾。
女儿有了身孕,娘亲欣喜不已。
除了嘘寒问暖,谁都指望着丽华在家里多住几日,也好在身边好好调理调理。
看着女儿浑身的擦伤,回味着今日的惊险,
让独孤氏很是担心女儿腹中的胎儿,生怕女儿受的惊吓会动了胎气。
可沈君茹一点都不关心。
倒是私心里一点都不希望留下这个孩子。
这皇嗣来的莫名其妙,名不符实。
就和她穿越而来的那夜一样,让她觉得无比的尴尬。
她回想起当初,陈柏然曾经调侃着对她说过,什么时候也帮他生个孩子。
那时的她,虽与他相识不久,却为了他这句话突然情生意动。
孩子就这样突兀而诡谲地来到了,然而她非但没有欣喜之情,反而心怀抑郁。
她从不认为那是陈柏然的孩子。
她都还没来及成为他的女人,怎么就这么悲催地未婚先孕了。
此时,坐在国公府的厅堂里,沈君茹人是回来了,可心早就随着陈柏然飞了。
他去干什么了,没和她说。
只知道他将自己托付给了母亲独孤伽罗,便带着卫队飞也似的走了。
傍晚的时候,她心里依然挂念着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国公府接她。
和上次她任性回家不同,那一次是因为她和他赌气进不进正阳殿。她恨不得不回东宫才好。
可现在,她只想着早点回去,能时时守在他的身边。
但母亲分明向皇帝祈请了,让她在娘家多住几日。
正当她满目惆怅,纠结着想回东宫去的时候,隋国公杨坚带来了宫中的消息。
太后病重,太子已经奉旨赶去了皇宫。
因太子妃身怀皇嗣,便遣人来告知太子妃,在国公府暂避几日。
一时间,独孤伽罗和杨丽华的弟妹们欢作了一堂。
女儿见到父亲回来,慎重地还回了那半截兵符。
那是太子临走时委托的。
兵符是凶器,随借随还不能耽搁。
倒是说起这太子用兵的事情,那杨坚确是惊异非常。
他没想到原来一向懵里懵懂的太子爷,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看他的排兵布阵,计划的周全,居然一点不像个对军务生疏的太子爷。
倒是独孤夫人,见到丈夫回来。不禁唠叨着提起了白天在瑞云寺,她一直不解的事情。
这便是那惠休房中的那件女人的纱衣和那宫禁的腰牌。
“娘亲,你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沈君茹闻听经过十分惊讶。
“哟。丽华,当然是真的。”
“那是我带着府兵在庙里到处找你的时候,亲自去到惠休的禅房查抄到的。”
“那纱衣,看似普通,可一点都不简单。”
“若不是与高官达贵有关,哪里能有这么好的质地。”
“那宫禁的腰牌,一个和尚怎么会有的?必是有人临时落在他的床上没来及带走的。”
“娘亲,难道那腰牌不能是假的么?” 沈君茹思虑着说。
“不是。我都仔细看过了。”
“就算是他做假的。可这两件东西在一起,便不会那么简单了。”
“想是那惠休一定和哪家的贵女有染吧。”
“倒是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抓了惠休却没问这事,就让手下候官将他推出去斩了。”
“是么?果真如此,便是简单了。”
“陛下不追究和查问,必然只有两种情况。” 杨坚沉吟着皱起了眉头。
“其一,陛下定是认出了那是谁的东西。不便张扬也不想张扬。”
“其二,陛下虽然不知道那是谁的东西,但人多眼杂,故意不想知道。”
“郎君说的不是废话么。” 独孤夫人撇着嘴。
“爹爹!我倒是认为,陛下不追问的原因,未必是他不想知道,一定是那惠休还活着。”
一直撑着脑袋在一旁听新鲜的杨英,笑眯眯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