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三四个,离得远,他们好像也发现俺了,很快就缩回山坳里不见了。”年轻人回答。
李慕白皱起了眉头。
刘家的窥探,预示着麻烦可能很快就要上门。
水车的建造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乱子。
而且,水车一旦建成,其巨大的效益必然会引来更多觊觎的目光,甚至可能包括那些山里的“山匪”。
“看来,我们的动作得加快了。”李慕白沉声道,“不仅水车要尽快完工,村寨的防御,也必须立刻提上日程!”
下一次回去,除了补充可能需要的物资,或许,得弄点更“直接”的东西回来了……比如,关于简易防御工事的知识,甚至……一些能提升武力值的现代工具?
他心中那根关于时间的弦,再次绷紧了。
刘家寨窥探的消息,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热火朝天的工地,让所有人都激灵了一下。
兴奋的汗水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凉意。
赵长根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用力捶了一下旁边的木桩,咬牙道:“欺人太甚!谁都当咱们赵家村是软柿子,想捏就捏!要是当年……唉……”
老木匠和张大力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眉头紧锁。
他们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刘家寨人多势众,又有钱粮,真要撕破脸皮,赵家村眼下的力量,恐怕难以抵挡。
“长根叔,各位师傅,大家先别慌。”
李慕白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镇定,“他们只是派人来探查,说明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也许是被我们最近又是改良农具,又是大兴土木的动静惊动了,想看看我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焦虑的脸庞,继续道:“但这确实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水车必须尽快完成,越早一天引水灌溉,我们就能越早一天多种粮食,多一分底气!同时,村寨的防御工事,也要立刻开始规划!”
李慕白的镇定感染了众人,慌乱的情绪稍稍平复。
是啊,怕是没用的,只有抓紧时间,把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才是应对危机的唯一办法。
“公子说得对!”赵长根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传我话下去!所有人加把劲!必须抓紧把水车主体吊装到位!木工、铁匠,最后检查一遍所有部件!其他人,准备好绳索、滚木、杠杆!”
一声令下,原本就紧张的工地气氛更加炽热。
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最后的组装和吊装开始了。
巨大的水车轮盘,直径足有丈余约三米多,由几十根粗壮的辐条连接着中心的轮毂和外缘的水斗,像一个沉默的巨人。
要把这个庞然大物精准地吊装到河岸边已经建好的支架上,绝对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没有起重机,只能依靠人力和最原始的工具。
几十个最强壮的村民,在赵长根和李慕白的统一指挥下,用粗大的麻绳缠绕住水车轮轴的两端,另一头系在临时搭建的、用几根最粗壮原木交叉固定的三角支架上。更多的人则准备好了滚木和长长的杠杆。
“一!二!三!起!”赵长根扯着嗓子喊道。
“嗨——唷——!”
几十条汉子同时发力,肌肉贲张,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粗大的麻绳被绷得笔直,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
沉重的水车轮盘被一点点地抬离地面。
“稳住!慢一点!注意两边平衡!”李慕白在一旁紧盯着,不断地提醒着。
他手里拿着那个简易水平仪,随时观察轮轴的倾斜度。
“左边高了!左边慢一点!”
“右边垫滚木!快!”
汗水浸湿了人们的衣衫,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蒸发。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哪里出错,功亏一篑。
赵梅和村里的妇孺们,也紧张地站在远处,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
经过了漫长而惊心动魄的努力,在太阳即将落山,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之时,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咚”声,巨大的水车轮盘终于稳稳地落在了两岸的支架轴承上!
“落——稳——了!”负责检查固定的老木匠激动地大喊一声。
“噢——!!”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成功了!他们成功了!
许多人激动得跳了起来,互相拥抱,甚至喜极而泣。
几个月的压抑、辛劳、担忧,在这一刻得到了巨大的释放。
但李慕白和赵长根没有时间庆祝。
“快!趁着天还没黑透!检查轴承!加润滑脂!把导水槽接上!”李慕白立刻下令。
张大力带着铁匠学徒,手脚麻利地爬上支架,仔细检查着钢木混合轴承的安装情况,并将李慕白带来的黄油和他们自己熬制的土法润滑膏仔细地涂抹在接触面上。
木匠们则七手八脚地将预先制作好的木制导水槽,固定在水车顶端的出水口位置,另一端连接到已经挖好的引水渠。
一切准备就绪。
太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架静静矗立在河岸边的庞然大物上。
它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沉默而充满力量。
“开闸!”李慕白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几个村民合力搬开堵在河流上游、临时用来降低水位的几块大石头和木板。
河水奔涌而下,水流明显变急。
水流冲击在水车底部的木制叶片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起初,巨大的轮盘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
村民们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动……动了!”有人失声喊道。
只见水流持续不断地冲击着叶片,巨大的轮盘开始缓缓地、带着一种庄严的节奏,转动起来!
吱呀……吱呀……
沉重的木头发出的摩擦声,混合着哗哗的水流声,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充满生命力的交响乐。
轮盘越转越快,一个个水斗依次没入水中,舀满河水,然后随着轮盘的转动被缓缓提升。
当第一个装满水的水斗抵达最高点时,它微微倾斜,清澈的河水哗啦一声,准确地倾倒入早已准备好的导水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