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清冷如冰泉,又似玉珠落盘,在喧嚣的战场上骤然响起,竟让狂暴的能量余波都为之一滞。
“断月盟,你们的狗鼻子,还真是灵敏。”
血月血红的瞳孔猛地一缩,身形在半空中硬生生止住,他死死盯着那道出现在远方骨山之巅的白色身影,脸上暴虐的杀意被一丝惊疑取代。
来人的气息,缥缈而强大,竟让他这位货真价实的王者,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心悸。
月煞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声音,那身影,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让他瞬间想起了某个令整个断月盟都头疼不已的存在。他颤抖着嘴唇,几乎是用气音对身旁的血月说道:“血月大人……她……她……莫非就是……”
林凡亦是抬眼望去,心中微微一动。
那白衣女子遗世独立,风姿绝世,仅仅是一个背影,便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之感。
更让他心神微凛的是,从那女子身上,他隐隐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那是一种极致的清冷,却又仿佛与他体内的某种力量,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共鸣。
阿骨也停止了追咬那些不成器的骨灵,歪着巨大的骷髅脑袋,空洞的眼眶中魂火跳动,似乎对那白衣女子充满了好奇。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那白衣女子身影一动,翩然从数十丈高的骨山上飘落而下,足尖轻点,如履平地,几个呼吸间便已来到了废墟边缘,与林凡等人遥遥相对。
她身姿窈窕,白衣胜雪,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眸子。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这片死寂骨海中唯一的光源,清冷,却又夺目。
“阁下何人?竟敢管我断月盟的闲事?”血月压下心中的躁动,声音沙哑地问道,他手中的血色巨镰,已经开始嗡鸣,其上血光流转,显然是在积蓄力量。
白衣女子清冷的目光扫过血月,最终落在他那绣着完整血月的大氅之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天蚀教的走狗,也配知晓本座名讳?”
此言一出,血月脸色骤变!
“天蚀教”三个字,如同三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心头!
这女子,竟然知道他们的真正根脚!
月煞更是面如死灰,哆嗦道:“血月大人,错不了!她就是姬如月!那个让教中多次下达绝杀令的叛逆!”
“姬如月!”血月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之前的惊疑尽数化为狂喜与暴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姬如月,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他身上的王者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整片骨海的怨气都仿佛被他引动,化作无数狰狞的鬼影,在他周身盘旋。
姬如月面对这滔天凶威,却只是淡淡地抬起了眼帘,声音依旧清冷:“葬身之所?本座今日,是来清理门户的。”
“狂妄!”血月勃然大怒,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清理门户?就凭你这个丧家之犬?给我死来!血海滔天!”
他手中的血色巨镰猛然挥出,一道百丈长的血色匹练横贯长空,其中仿佛有亿万冤魂在咆哮,化作一片翻涌的血海,向着姬如月当头罩下!
姬如月神色不变,纤纤玉手缓缓按在了腰间的连鞘长剑之上。
“锵——”
一声清越的剑鸣,仿佛穿透了万古的死寂。
古朴的长剑出鞘,剑身修长,通体莹白,竟似能自行吸纳天地间的微光,即便在这昏暗的骨海之中,也散发着如水月华。
“月华,天殇。”
姬如月轻启朱唇,手中长剑随意一挥。
一道纯粹到了极致的皎洁剑光,宛如九天之上坠落的弯月,带着一股斩断一切的决绝与凄美,迎向了那片血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嗤啦”声。
那道看似无坚不摧的血色匹练,在接触到皎洁剑光的刹那,竟如同薄纸一般被轻易撕裂!剑光余势不减,直刺血月面门!
血月大惊失色,仓促间横起巨镰抵挡。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火星四溅!
血月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寒意透过巨镰侵入体内,让他浑身气血都为之一滞,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退了数步,握着巨镰的手臂微微发麻。
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姬如月的剑招,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一种极致的锋锐与冰寒,每一剑都仿佛带着月之清辉与夜之孤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她的身法更是飘逸灵动,宛如月下仙子,在血月狂暴的攻击中从容游走,手中长剑不时化作一道道清冷的匹练,逼得血月手忙脚乱。
林凡在一旁看得分明,这姬如月的剑道,已臻化境,而且其力量属性极为特殊,那股清冷孤高之意,竟让他识海中的元始道莲都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遇到了同源而又异质的力量。
月煞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可不指望血月大人一人就能轻松拿下这个煞星。他对着身后仅剩的几名断月盟成员一挥手:“结阵!先擒住那小子和那女娃,扰乱她的心神!”
他看得出来,林凡和云溪与姬如月并非一路,但此刻既然都在此地,便可加以利用。
几名断月盟的黑衣人狞笑着,手持弯刀,便要向林凡和云溪扑来。
云溪俏脸一凝,月华长剑已然在手,体内无垢元力流转,便要上前迎敌。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阿骨庞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小山般横移过来,挡在了林凡和云溪身前。
它那燃烧着幽绿色魂火的眼眶,死死盯着那几个不长眼的黑衣人,巨大的骨爪猛地一拍地面,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敢动我老大的朋友?你们这些骨头架子,是想被拆了吗?”
阿骨似乎在用它独特的方式表达着愤怒,虽然没人听懂,但那股凶威却是实打实的。
它猛地张开巨口,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一名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只觉得脚下一滑,差点被它吸进那深渊般的口中,吓得他怪叫一声,连忙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