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剑,正是刚刚与他对话之人,相貌慈和,与其剑道理念一般,护佑天下苍生。
另一人则截然相反,杀意颇重,修的也是杀道,连那冷冽的神色,都不知道是否为修炼的功法感染所致。此人也是宗门里掌刑罚之人,对内对外都有几分凶名远扬。
青年这般安排,不少人暗暗称赞,就好比去了一个恶霸,又跟着一个和事佬。
“双玉倾城红蝶舞!”
“你们老家伙去以护为主便可,其他的就看小辈们的机缘了,未来终归是他们的。”
忽然,远处空荡荡的虚空里传来一声念叨。
“哟,老祖宗居然也知道这个,莫不是动了凡心,想吃后辈里头的嫩草!”念叨声正是宗门辈分最高,多年不露面的老祖宗,只是青年这不经大脑的调侃,着实让人瞠目结舌。
“哼,不要以为你现在是宗主,又是我老来得子的独苗,就可以这般没大没小,信不信老夫当众拨了你裤子家法侍候。”岂料,老祖宗也不是个示弱的主:“就算老夫真给你找个年轻后娘,那你也得好好端着、孝敬着!”
“老不害臊!多少年不吭声,一出来就为老不尊。”青年撇撇嘴,满目不屑,或许这位老祖宗父亲,当年和他娘有些爱恨纠葛导致了他心中不忿吧!
“少贫了,都千八百岁的人了,还练就个小白脸面孔,这是打算去勾搭哪家的姑娘!”老祖宗出奇的话多,兴许太多年没和人说过话,有些憋得慌,教训儿子还是很快乐的。
不给青年继续狡辩,他继续道:“这一次的守护者虽听闻是个傻小子,但也是个年轻男子,保不准会有不要脸的暗使美人计,那两边有玉有蝶,咱们的这块宝玉也就别藏着了。”
“你咋知道他们会派谁去!”青年不服气。
“当老夫是吃素的吗?这片天地,有什么事能瞒过我?再说了这点事本就三方互通,对方也没遮掩过。”老祖宗顿了顿道:“事关老夫生死,我比你小子更谨慎。”
青年眉头皱了皱:“这牺牲是不是有些大了,真要让玉丫头去也行,君临也得去,不然我这脑瓜子得嗡嗡疼。”
“随你!”老祖宗隐去。
众人一脸无奈,不敢笑不敢插话,似乎这情景已是司空见惯。
“双玉倾城红蝶舞,初雪临空皆失色!”青年飘身离去,却仍有一丝担忧萦绕嘴角。
“但愿那小子真是傻的,可别真提出那些出格的要求,把彼此都断了退路。”
再看他们提及的黑白神山。
本该是更为神秘的仙境,只是今日显得过于宁静。
遥遥望去,一黑一白两座旷世巨峰,笔挺耸立,中间露出的空档,其实不算太远,只是此刻,阳光初起,从那缝隙间掠过,正好洒在远处无尽海洋中。
两座山像一座禁锢太阳的门框,又像是太阳经过,劈开了缝隙而成,着实神秘。
黑与白就是分明而对立的两种色彩,且不论山上有些什么,那黑的便连泥土轮廓都是漆黑,阳光都映不出丁点斑斓。
白色那座倒有些刺眼,整座巨峰像是精心粉刷的墙壁,直入云层深处,都辨不明到底山和云的交接点是在何时何地相遇,因为彼此的白,早已融为了一体。
云层之后或许别有洞天,但从未听世人提及过。
两座山上各自走下一位年轻人,在山脚下相遇。
“他怎么出来了!”白色山峰下来的是一位女子,对着黑山上的少年使了个眼色。
在他们远处,竟有一个妆容朴素的少年,正若无其事的先他们一步走出了山门。
“管他做什么,倒是你,非要跟我争个高下吗?”黑山上走下来的少年有些孤高,对着面前黑衣附体,黑纱遮面的绝色少女,都不肯有丝毫柔软语气。
“这话说的!”少女也不在乎他的态度,有些故意的嗤笑一声:“十五年前长辈们犯了错,早已约定这次丝毫不争不取,可并没有说过,连热闹都不让后辈们去瞧瞧吧!”
“骗鬼呢!”少年轻哼一声:“你我都心知肚明,若这次一行,谁能争取回来一星半点,那可是天大的功劳,甚至可以越过山主,面见老祖提要求,必要时,你我还是联手的好!”
“真到了那地步,我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少女摇摇手,已是迈步前去,追向了山门外的身影。
“去撩拨那个邪门的家伙,你这是自讨没趣!”后面少年并未介意,反有点幸灾乐祸,看着山门外的那个背影:“我倒要看看,这个邪门家伙,这一路是不是真能忍住不动杀戮。”
洛青云终究走到了生命尽头。
洛星痕在哭闹中,将老人埋葬于老桃树旁。这里还有不少无碑文的土堆,皆是一代代守桃人的归宿所在。
洛族和沧海城络绎不绝有人前来拜祭,但多数只是在村口遥拜,未得进入的许可。
也无人指望他招待,相反洛三刀带来许多吃穿用度,安慰了他小半日才离去。
再次入夜才平静下来的小村落,显出从未有过的落寞,特别今夜厚云笼罩之下,少年哭红的双眸毫无睡意,就倚靠在桃树下,呆呆望着天地远处,恍如迷失了未来的孤儿。
一道蹑手蹑脚的身影出现,打碎了这一幕。
“星痕,我来了!”身影轻车熟路摸到了桃树下,口中发音略显厚重,嘴角笑容憨厚。
“大傻哥!”洛星痕抬眼应了一声。此人正是定亲之日提及过的另一个傻子。年长洛星痕几岁,是数年前随其爷爷来到沧海城落户的。他是真正天生痴傻,据说是父母实在无力为继将之抛弃,爷爷不忍,才拖着残躯,带其远离故土,来到陌生之地欲照顾其一生。
大傻子的爷爷倒是个饱读诗书的风雅之人,在沧海城无偿开了个育人之所,这几年洛星痕都被爷爷强迫丢过去学了不少次。甚至临终了还叮嘱日后依然要去学习。
沧海城很怪异,只有洛星痕和大傻子两个同辈,其他学子都是幼童,或想识字而去学习的大人。
所以他们成了彼此最要好也是唯一的朋友。
“我终于可以来找你玩了。”大傻子看到那埋骨的土堆,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他才不管什么生离死别。前几日听说洛公要打断他腿,憋了几日没来找洛星痕玩耍了。
看到好友,洛星痕也有了些气力,虽然没一起疯闹,但看着其在溪流里摸鱼捉虾,摔跤打滚,也不时忍不住笑上两声。
不知何时,两人累得睡去。
再次醒来,是次日晌午,本有阳光照射的桃树下,忽有冷意袭来,将之惊醒。
“雪?”
洛星痕睁眼,头上飘落些许晶莹,不是桃花瓣,竟是雪片,简直是六月飘雪。
忽然,映入眼帘的是,天空之上,一道雪白的身影垂直坠落下来。
“躲开!”大傻子个头大,力气也大,察觉到危险,一把将洛星痕拉开,挡在其身前。
几乎相隔一息,那道雪白狠狠砸落在洛星痕刚刚熟睡之地。
树下桃花被掀起一阵纷飞,和那些雪花交织激荡,煞是好看,更有莫名香气扑腾。
“鬼!”洛星痕忍不住惊呼,那坠落的身影竟是白衣白发,全身寒气环绕,在其背着他爬起来之际,那白发肉眼可见的变黑,寒意雪花也快速收敛泯灭。
随之见其转身,是一张惨白的面容,外加一口鲜血喷洒。
原来是个人,貌似砸下来受了不轻的伤。只是这出场方式着实吓人不浅。
立马,二人又被震撼到。那张面容简直好看到无法形容,甚至第一眼的瞬间无法直视,恍有光晕衬托出幻觉感。直到寒意尽消,才看清那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
五官精致如琢,肌肤若雪长发齐腰,睫毛也很长,尚有丝丝冰晶凝挂。身段更是完全成熟展开,那一身雪衣略微紧致,勾勒出完美线条。
本该千言万语的赞美修饰,两个傻子却只懂微张着嘴巴看得痴了。
“好厉害的禁制!”女子抬起水灵双眸看了眼上空,低语一句声线十分空灵细腻。
“这里可是桃村?你们谁是此间主人!”她不急不缓的看向二人,并不因伤势有丝毫在意和慌乱。
被提问拉回思绪,大傻子立马紧张起来,展臂护着身后,不敢让洛星痕冒头:“活人?”
“看来是你了!”女子看到大傻子的举动,当即侧身两步,看向洛星痕轻声道:“我并无恶意,借住几日便离开!”
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威慑,让人不敢反驳。
很明显,女子知道这里,也知道洛星痕,但她有些高冷,一问一自答,便不再理会二人,径自朝着桃村后的一块临崖空地走去,随后盘膝而坐,取出一个玉瓶,应是疗伤去了。
“这个人漂亮的不正常,多半是妖魔变的,别接近她。”大傻子嘴上立马叮嘱洛星痕,目光却对女子依依不舍,如此绝色佳人,他也是头一遭见,本能使然。
“我回去问爷爷抓妖怪的方法!”
大傻子一溜烟的跑了,目光中难掩兴奋期待。
洛星痕挠了挠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方向两个背影,还来不及多想,肚子便一顿咕噜。
“吃饭!”
爷爷离世光顾着伤心,昨日便粒米未进。
这些年,老人倒是在生活上把他训练的完全足以自理,一桌子饭菜至少看上去令人颇有食欲。
他没敢去问女子什么,遥遥喊了一句锅里有吃的。并未得到回复后只是撇撇嘴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