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百官到底对洛星痕有几分认可,皇子的身份已经公诸于众,他们不得不尊敬。
洛星痕蹙眉,都不愿得罪他,他浅尝对方大多喝了个干净,这位将军反而讨酒喝一般,看着其端着一碗酒一饮而尽,自己似乎再抿唇示意便有些托大了。
“那晚辈就陪将军痛饮一碗,若稍后出了丑态,还请莫要见笑。”
洛星痕回头看了一眼李婉,见其居然只是笑看着,没有反对,当即换了碗,忍着刺鼻辛辣也吞了个干净。
“好,殿下也是性情中人,是老臣冒犯了。”秦玉关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捏了捏洛星痕肩膀:“身子骨还健硕,再饮一些也醉不了。”
“将军真性情,何来冒犯之说!”二人竟是一碗酒之后,关系似乎亲近了一步,不少人投来诧异目光,不过又想到了什么,瞬间又不再惊奇,觉着合情合理。
走完大半圈,发现李婉已经去到了钱家人那一桌,落座下来,没有返回洛星痕身边的打算。
“这位前辈,多谢您今日前来。”洛星痕慢步走去,这是他对饮的最后一人,其他宾客碍于王府的身份,并未嘈杂,所以洛星痕所说的每一句话,离得不是很远都能听见。
他没有直接表露疑惑,秉着来者是客的道理,先招呼好对方。
“殿下不必客套,钱某人在这炎黄城生活了也有近二十载,早已将大夏当做自己的故土,你作为大夏皇族之人,可谓是主家人,能够回归皆大欢喜,钱某不过是喜欢凑热闹,故而讨杯酒喝。”钱无穷说的清晰明了,也让所有人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并非大夏出身,如今在此做营生,任何一个掌权之人他都只是单纯的想要交好。
他又岂是那真的缺一杯酒之人,满城权贵,想要宴请他的也不知凡几。
“大夏能让您有归属感便好,那我就祝您生意蒸蒸日上........”洛星痕说着场面话,忽而觉着,自己对大夏能有多少归属感?似乎更多好感,暂时都来自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
或许这便够了,一座陌生的城,只要城中有那么一个自己在意的人,我们便能记住这座城,与之结缘。
“借殿下吉言!”钱无穷顺势招呼儿女在洛星痕面前露个脸:“钱某独子钱万金,独女钱千金。”
“两位好!”
“殿下好!”三人几乎是同时出口,有迂腐文官暗暗摇头,殿下的身份,怎么着也是等对方先问好,这乡野短见,只怕还要许久时光才能转变过来,暂且难登大雅。
钱万金颇有其父的风范,许是跟着应酬多了,油水富足,小肚子也隐约见了规模,相比他的服饰华丽,这位千金小姐只是一根简单的金叉,裙缎虽也显眼,但只是价格昂贵而已,气质仅仅是清丽主调,双腿细长,足以撑起这齐脚踝的修身裙摆。
这位样貌“圆润”的老爷,竟能生出如此标致的女儿,想来是继承了其母的天分吧。洛星痕心底随意想过,这富可敌国之人的妻子,想来也是样貌不俗的。
“钱老的贺礼太过贵重,我受之有愧......”作为皇子金银其实不缺,满堂宾客的礼物,独有那颗丹药最为特殊珍稀,既然已经人尽皆知,索性当面感谢。
“无妨的,那也是钱某机缘巧合之下收藏下来的,钱某没有修炼的毅力,留着也是蒙尘,殿下如今修为正好可以无尽其中,缘分至此,万勿推辞。”钱无穷这个年纪了,确实没有修为,他只是一个凡人般的富贵老爷。
“往后年轻人之间多走动,你们两个也要多聆听殿下的教诲!”相反,他的儿女都有了通玄圆满境界,显然是他撑着所有生意,让后人得空了时间来专心修炼。
钱无穷此话一出,几乎满堂皆惊。
一个极其富有,实际无权之人,竟公然站队一位孤身一人的皇子?这位精明的商人疯了不成。
李婉都怔住了,让子女听洛星痕教诲,主动贴过来的示好。
“先生,慎言!”李婉忍不住低声提醒,这不仅会给钱无边带来麻烦,洛星痕也会被置于漩涡之中。
“娘娘不必担心,钱某只是一介商人,想与殿下结个善缘,并不掺杂任何利益目的,钱庄也有钱庄的规矩,不参与权势纠纷,这点我还是不会违背的。”
钱无穷笑着端起杯,目光扫过满堂,有些刚刚心有异动之人顿时不敢与之对视,须知有不少官员,在某些灾年里,俸禄只怕都是钱无穷赞助的。
推杯换盏间,桌面渐渐狼藉,结束后大抵都告辞离去,并无真被挽留下来之人。
收拾了一番,天色不早,李婉没有急着回宫,而是将洛星痕独自拉到一旁。
“皇权一事,我暂且不想多言,下月初,你就每日进宫,先随两位皇兄一道修习功课,大夏朝堂的种种复杂,你会慢慢明了的。”李婉没有问儿子对皇位有无兴趣,一切还言之尚早,陛下正值当年,继续执掌三五十载完全不在话下,这也是诸多大员保持观望的根本理由。
“再有,那位钱掌柜来历不凡,我们其实都不愿与其背后的势力闹僵,他还是头一次主动让子女与人来往,颇有深交的打算,暂时他的意图不明,你得心中警醒些......”
李婉走了,夏天养留下了。
府中人都很意外,包括吴泪,都不敢凑近询问。
洛星痕无奈,亲自出马,看着斜躺在太师椅上,轻轻晃荡的夏天养,对方似乎很惬意。
“天养叔,您不回宫陪着陛下?”
“不回了。”夏天养眯着眼,头都没抬一下,补充道:“至少年关前不回。”
“陛下让您来的?洛星痕诧异,离年关还有近三个月。
“我自己要求的,还有你母亲也认同了,陛下自然应允。”夏天养如初见那般,披着紫金长袍,兴是觉着背后膈应不舒服,在胸前拉扯紧了紧补充道:“十六年前你丢失,虽然灭了不少人,却不能确定真凶是否尽在其中,现在你归来,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人继续出手,所以我来护着你。”
不是陛下主动想到并吩咐,夏天养主动提起,这份关切,让洛星痕忍不住深看了他几眼,一路相伴,数次相护,也让自己亲手沾染了血腥,心性成长了起来,倒也亲切。
“好了,让我清净会吧,在外奔波多年,难得安逸几月,得了那颗通脉丹,还是整理好身心,尽快突破境界吧,唯有自身强大,才最可靠。”
“那您就当这儿是自己家,怎么安逸怎么来!”洛星痕开怀发笑,感情这位也有不想伺候陛下,跑出来躲清闲的心思。
自己也确实应该好好孝敬下他,四海诸国,在外找了自己数年,苦自然没少吃。
繁华落幕,清冷袭面而来,好在王府灯火璀璨,夜幕中的孤寂侵扰不进,人手也够用,片刻收拾妥当,洛星痕也逐渐进入了主人家的状态,与吴泪道了晚安,亦让盼儿早些休息,他不需要侍女夜间守候。
借着些许酒意,洛星痕这一宿睡的很恬静。
清早,他提着木剑在后院空地上挥舞,重复着一个动作,李婉不出意外的简装而来,带着宫里的早点。
看了一会她才开口:“星儿,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呃!”洛星痕竟没有发现身后的她,错愕一瞬,李婉这是看自己只有一招动作,以为自己没有完整的剑招。
“只是懒散了许久,活动下筋骨。”洛星痕没有过多解释,莫名被玄黄印灌注奇妙能量,达到了聚灵巅峰,可下一个境界,他并无心得,既然李婉说可以教,正好问问。
“武技招式不急,可否具体说说通玄是什么样的境界。”
“边吃边聊。”李婉没有带人,盼儿本就在王府了,心有灵犀的赶过来,将吃食摆上亭中玉桌。
“你既是擎天的血脉,功法便修夏氏一族的玄黄秘典吧,武技招式,我可以单独传你一些......”
“至于通玄......”
“人体血脉流淌,循环不熄,虽有奥妙轨迹可寻,可那只是人人相同,且单一的方式,只是为了共用心跳,让人能活着,通玄便是在其固有的轨迹之外,打通筋脉之间的阻隔,让轨迹变得多样化,不同的轨迹之间亦能相互搭配组合。”
“例如那些夸大其词的,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便是打通眼耳口鼻之间的脉络,行成独特的灵气运转路线,其能力能超出常人多少,便看自身灵气的强度......”
“人体脉络有无穷尽的组合,很难完全开发,便也有人另辟蹊径,例如,一些力拔千钧的大力士,便是单单苦修腰身与双臂间的筋脉,打通的越多,灵气流淌的便越猛烈.....”
“那是力求打通全身脉络好些,还是单修一处更强?”听了许多后,洛星痕有了大致理解。
“这点没有固定的说法,先辈们一步步摸索出来的修炼心得,也各有所长,全看个人天赋和毅力,若有能力打通全部,自然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毕竟全部代表着圆满。”
李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对了,你昨日不是收到通脉丹吗,那丹药能让你自主选定一条筋脉来打通。”
“那便试试吧!”洛星痕其实早有想法,当即取出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