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咱们到了。”佐科夫艰难地一手握枪，一手撑着电梯把自己给架了起来。
叶向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然后，他让安柏先走出去，自己跟在了后面。
佐科夫也用枪顶着叶向南的后脑，走了出来。
一股气息在佐科夫踏出电梯时，就扑入了他的鼻子。一如既往的温暖，但这里没有了那股恶心的腥臭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陈旧的金属味。
这让他似乎多了几分放松的柔韧。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电梯开门的同时，从电梯门一直延伸出去的主路的两边，竟然亮起了路灯一样的照明，就好似，是在夹道欢迎他们的到来。
这是一处从空气到视觉上都风格异常的空间。
三人抬头看了一眼，一个巨大的夹角从电梯的位置开始斜上方延伸。
而灯光给予的照明，勉强让三人看见了主路尽头，也有一个向斜上方延伸的坡面，这一前一后的两条斜线，形成一组平行线。
这组向斜上方延伸的平行线尽头，恐怕就是上面的卡安纳克研究中心。
正对着主路的，那斜面的最底下位置，有一扇大门。
并不十分充裕的照明下，他们看不清那门具体的模样，但从大概轮廓看来，跟上面的隔离门是差不多的。
脚下的主路，不算太宽，也不算长，距离抵达那个斜面的下方，也就不过五六十米的距离。
但是佐科夫与叶向南走在这并不算宽敞的空间中，却凭借那向上延伸了不止200米的平行线，隐约能推算出那扇门背后空间的大小，那里面恐怕是一个两倍，甚至数倍于卡安纳克研究中心的巨大立体空间。
冷冻仓实验。
叶向南想起了这个词。
这一刻，佐科夫开始了思考。
“停一下。”他叫停了叶向南跟安柏的脚步。
“怎...怎么了？”安柏不安地问，她看上去，像是害怕佐科夫是否就要在这里解决掉两个无用之人。
“你，继续往前走，到那个门上。”
“可是...我也没有打开门的权限啊。”安柏不解中又带着委屈。
“让我去吧。”叶向南说。
“不行，你留在这里，她去。”
最后这一小段路了，已经一瘸一拐的佐科夫不想再有差错，同时他很难相信，面对这最后的秘密，这地下设施居然没有任何安防的措施。
尤其是可能会自动触发的。
叶向南是社安部的保安官，他拥有Atom系统相关的授权，在这里的价值跟一个普通医生是不一样的。
他要让安柏先行探路，随后再行跟上。
况且他也始终担心万一两个人在自己身边突然反抗，自己这腿脚，也是不好招架。
“你！”叶向南也当然知道佐科夫的想法。
“我们也走，不过是跟在后面。”
佐科夫立马用枪顶了顶他的脑袋，让他闭嘴。
“我...”安柏看了看叶向南，不知所措。
“别害怕，没事的，你不碰那个门，什么都不会发生。”叶向南只能安慰了一句，至于碰不碰那扇门会不会出事，他自然没法保证。
迟疑了一下后，安柏才点头答应。
“好吧，只要走过去就可以了吧。佐科夫，我...我对你还是可以的...你可别在我背后放冷枪。”
“嗯。”佐科夫答应到。
这时候，安柏才转过身，一步步，朝前走去。
待安柏走了几步后，佐科夫低声对叶向南说道“叶向南保安官，这个时候了，你不如多想想自己的情况，还有等下怎么进那扇门吧。”
“你为什么，要对海尔曼这么死心塌地，甚至明知道他会杀你也要替他卖命，他那种人到底能给你什么？”
佐科夫沉默了一下。
“那自然是...国联没法给我的东西。”
叶向南听出，佐科夫这句话里饱含了多种复杂的感情，他不是为了金钱在行动，也不是为了权力、名誉在行动，而是某种，跟他内心深处有着同样的，类似的东西...
叶向南，没再问下去，他知道如果继续问下去，恐怕只会得到一个令人唏嘘的结局，他没有勇气问，对方也不会再说。
两人，又一次沉默了。
远处，安柏的身影，随着她越走越远，也渐渐地越发变得矮小与不清晰。
见什么也没有发生，两人也开始在沉默中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仿佛是叶向南的那句无心之问，触碰到了佐科夫心底里某处记忆，片刻的沉默过后，佐科夫居然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叶向南听见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在那条隧道里，在所有人，都笑出声来的时候。
“叶向南保安官。”
对方变化的语气，也让叶向南有所恻隐，他不得不微微扭头，用余光看向身后。
“说实话，你救了我两次，我救了你一次，我还欠你一次。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杀你，只要不阻挠我拿到这个秘密，之后，我们三个，还可以合作，一起想办法离...”
突然，在佐科夫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整的时候，他的目光，他那原本已经开始沉浸在美好可能性中而变得涣散的目光，看见了远处的那身影，竟转过了身。
在距离大门不过还有十来米的距离时，
侧身朝向了二人！
她...她想干什么？！
只见那个身影竟朝着两人的位置抬起了左手，然后张开了她的手掌心，对准了后方的两人。
就像是在，瞄准。
佐科夫像是明白了什么，一种冰冷的杀意通过空气，如光电般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他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叶向南，
然后同时举枪在身前就打了出去。
与此同时，安柏的手心皮肤，产生了破裂的变形，从手心射出了一根约莫十五公分长，像锥刺一样的东西。
多发子弹前后打在安柏的身上，锥刺，也射穿了佐科夫的喉颈。
两边，几乎同时倒在了地上。
只是一个踉跄后，就反应过来的叶向南，首先冲向最近的佐科夫身旁，而此时的佐科夫，只能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血，不断地从喉咙涌出，他抓住叶向南的手，似乎，有很多话还想对他说，还有些事，希望他能帮个忙。
叶向南却只能以一种复杂的神情，注视着他。就如同这一路过来，佐科夫的处境一样的复杂。
但，他终究是说不出来了。
佐科夫死了。
睁开的眼睛，还看着叶向南。
可叶向南还能做的，不过是为他阖上双眼罢了。
轻轻一声叹息后，叶向南又赶紧跑向了安柏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安柏倒在了地上，叶向南蹲在地上扶起她的时候，只见她的身上，也有多个弹孔，身上的血，也在往外冒。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
无数的问题，堵在他的口中，一下子也说不出太多的话。
反观安柏，倒是语速、语气都显得冷静了许多，甚至应该说，跟之前判若两人。
“佐科夫死了吗？”她平静地问到。
“你...他...到底是...”叶向南还是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若不是刚刚佐科夫推了他一把，很可能，他也会被攻击同时贯穿。
“你冷静点，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远东刑事局的叶保安官。”
“他...他死了。”
当安柏为他冠上这个称呼的时候，他好像知道了安柏的身份。
“好。接下来，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等等。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