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背后的人儿一瞬间没了动静,梁夜地心情莫名地很好:“怎么,阿起高兴地说不出话了吗?”
“是啊,我高兴死了。”
吴昕在他背上翻了个白眼,声音闷闷的:“你故意气我是吧?”
“哪有。”
梁夜忍着笑,说话都比平日里轻快多了:“我看你火气有点儿大,以为你需要先败败火。”
“我为什么上火,沉阁装傻?”
吴昕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蛊惑,语气里藏着委屈:“你今日总欺负我。”
“这就算欺负你了啊?”梁夜淡淡地笑着,并不在意吴昕的撒娇。
两人说话的工夫,几个厨房的下人提着餐盒从两人身边经过,仿佛没看到两位主子一样,自然地避开两人,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梁夜脸上有些红:“你府上的下人,还真是体贴啊。”
瞧,都已经学会把他俩忽略不计了。
“这不是怕你尴尬么。”
吴昕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轻轻蹭蹭他的脸,低声笑道:“难道你还想他们红着脸给你请个安?”
“大可不必。”
梁夜笑了一声,将吴昕往上托了托:“这样就挺好。”
大家互不打扰,都不尴尬。
用完晚膳,天色已经全黑了。
梁夜心中惦记着户籍的事情,筷子没放下,就催着吴昕将管事儿的找来。
吴昕经不住他催,只能让人去户部传话。
等到侯斳带着户部侍郎司元来到王府的时候,梁夜和吴昕正在书房为新的户籍制度怎么设计争的面红耳赤。
侯斳眼看着小两口都要闹分局了,赶紧清咳了两声:“咳咳,二位王爷,臣带着司元来了。”
吴昕转头看着侯斳,表情还很严肃:“侯尚书来了,正好,你来,看看这里。”
侯斳见惯了吴昕笑吟吟地模样,蓦地见他一脸郑重其事,吓了一跳,立刻带着司元凑上前来:“怎么了,王爷?”
“沉阁要将户籍与徭役脱钩。”
吴昕眉峰紧蹙:“赋税徭役一旦与户籍脱钩,岂不是赋税徭役制度也要同步修改,阻力之大,哪里是一年半载能推下去的啊。”
“可若是人口与户籍挂钩,地方官员为了中饱私囊,就一定会弄虚作假!”
梁夜据理力争:“北疆就是这么做的,户籍与实际基本可以持平。”
“你们北疆不收人头税啊!”
吴昕急了:“你有钱有底气,你可以不收,我缺钱。”
“可你这样能鼓励生育,滋生人丁不加赋税,老百姓自然愿意多生,有了人什么不能干?”
梁夜也有他的道理:“如今诸夏内政繁荣,四境稳定,这税免得起。”
“这免不起!”
“免得起!”
……
侯斳头痛的看着两人又吵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口了:“那什么,两位王爷别争了,不如这样吧,臣明日让户部和金部算一算,看到底哪个收益更高?”
梁夜率先冷静下来:“好。”
吴昕也跟着退了一步:“行,你们去算,今晚就去算,这个月的俸禄,我自己出,给你们每人加十两银子。”
侯斳:“……”
说真的,他不差这十两银子,他想回家抱着小妾睡觉。
但是看王爷和镇北王这副模样,侯斳默默地咽下了自己的真心话,叉手行了个礼:“是,臣这就回去召集人测算。”
司元站在侯斳背后没动,想了想,拱手道:“两位殿下如果有闲暇,下官倒是可以现场给两位殿下算一笔账。”
侯斳震惊地看向平日里不怎么言语的司元,一时有些着慌:“司元,你可有把握?”
“大人放心,下官自幼对算数账目感兴趣,凡我过目的数字,皆能记住。”
司元又行了个礼:“殿下,借笔墨纸砚一用。”
……
于是,本来应该回户部衙门加的班,变成了在摄政王府加班。
等到司元将各郡人丁赋税算的明明白白,天色已经开始放亮。
梁夜抬头看着东方天边的鱼肚白,轻叹一口气:“果然是我天真了,阿起,你果然好穷啊。”
吴昕:“……”
虽然吵赢了,但是不知为何,并不觉得高兴啊。
梁夜抬手揉揉吴昕的头发,语气柔和:“这些年,阿起辛苦了,那我们换个思路。”
“诸夏地方太大,贫富不均,赋税变更哪里那么容易啊。”
吴昕小声嘟囔了一句,转头看司元:“司侍郎,这样,你能不能……”
“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梁夜打断了吴昕的话,对侯斳和司元道:“二位大人今日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阿起也需要休息,这个话题,我们改日再议。”
侯斳早就快要困死了,听梁夜这么说,立刻就表示同意:“好,那下官等先行告退。”
司元倒是还精神抖擞,但是看自己的主官已经撑不住了,于是默默地收住话头,也跟着拱手告退。
吴昕还想再说两句,被梁夜按住,只得勉强顺从:“好吧,那两位大人慢走。”
梁夜从袖袋中掏出两张银票,看也没看就塞进侯斳手中:“给两位大人喝酒。”
侯斳推辞了两句,看梁夜并不是和他们客套,便收了下来,笑着道谢离开。
和司元出了王府,侯斳打开那两张银票看了一眼,忍不住吸了口气:“我去,镇北王,好大的手笔。”
司元对银票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心底盘算着梁夜提的问题。
不对,不是不可以,可以的。
只是需要换种算法,还有一些余量他们没有考虑。
人头税完全免得起。
他得赶紧回去记下来,改日详细的形成方案,向王爷汇报。
侯斳拉住在自己身后发呆的司元,将一张银票塞进他的手中:“老弟,镇北王出手阔绰,今日主要是你的功劳,大头理应归你。”
“大人怎能这样说,下官多赖大人栽培,下官……一千两?”
司元推辞的话没说完,瞄到银票上的数字,已经瞪大了眼睛:“大人,您的是……”
“八百两。”
侯斳脸上的表情很兴奋:“这样的事儿,多来几次,老夫以后都不用收旁人的贿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