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闫璟泽在张督军家住下,接下来的日子,表面上风平浪静。
张文远每日都带着他在南城四处游玩,逛遍了热闹的集市,也踏足了风景秀丽的城郊。
但闫璟泽心里清楚,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每到一处,他总能捕捉到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这些人看似是普通路人,然而那刻意的伪装,以及时不时投来的警惕目光,又怎能逃过他的眼睛。
一日,在返回府邸的途中,张文远的二哥张文博突然出现。
张文博身着一身军衣,整个人显得极为严肃。他一坐进车里,周身便散发着一股寒气。
张文远自幼就惧怕这个哥哥,见他一来,立刻噤声不语。
张文博瞥了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旋即换上笑脸,对闫璟泽说道:“闫少爷,听闻您在法兰西钻研机械制造,想必有不少新奇玩意儿吧?”
闫璟泽心中一凛,脸上却仍是那副温和的笑容,打趣道:“不过是学了些书本知识,哪能算得上新奇。张公子平日里忙于军政事务,怎么也对这些感兴趣了?”
张文博哈哈一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如今局势动荡,若是有厉害的武器,保家卫国可就多了几分底气。”
闫璟泽心中明白,话题已逐渐向那张新式武器图纸靠拢,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谈起法兰西的风土人情,使得张文博一时难以再深入追问。
回到府邸,闫璟泽刚踏入房间,就敏锐地察觉到屋内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他不动声色,佯装浑然不知,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心中却快速盘算着对策。
没过多久,张督军便差人前来,邀请他前往正厅赴宴。
闫璟泽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正厅走去。
踏入正厅,只见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馐美馔。
张督军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着闫璟泽入座。
酒过三巡,张督军终于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闫少爷,听闻你手中有新式武器的图纸,这可是能造福百姓、稳固一方的好东西啊。不如交给我,由我来安排生产,为咱们这片土地增添几分保障。”
闫璟泽放下酒杯,神色平静,缓缓说道:“张伯伯,图纸之事此前确实有。起初图纸在我身上,可上船时,装有图纸的行李箱不慎被人挤落,掉进了海里,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见督军面露怀疑之色,他又补充道,“张伯伯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文远。” 说着,目光便投向了张文远。
张督军闻言,脸色微微一沉,旋即把目光转向张文远。
张文远见状,想起他们从国外上船时,确实是被人把行李箱挤到了海里,只不过这事并不关闫璟泽的事,而是自己的疏忽。
此刻见闫璟泽替自己担了下来,连忙站起身,毕恭毕敬地说道:“回父亲的话,确实有这事儿。不过我那儿还有一套备用图纸,早知道父亲您想要图纸,我就应该早点拿出来了。”
张督军一听,见他这般看不清事实,原本要发作的火气,硬是被强压了下来,赶忙催促道:“那你还不赶紧去把备用的图纸拿出来!”
张文远应了一声,便朝自己房间走去。
闫璟泽听说还有备用图纸,心中一惊,没想到张文远手里竟还有图纸,但转念一想,不符合他的风格,便不动声色地等着。
不多时,只见张文远提着行李箱出来了。他从箱子里拿出那套备用的图纸,摆在督军面前。
当大家看到这些满是洋文的纸张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张文远见大家都把期望寄托在了自己身上时,便有些紧张地笑着解释道:“璟泽可以帮忙翻译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投向了闫璟泽,似乎在暗示他帮忙解围。
张督军当然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能力,对于他能否翻译这些图纸,根本不抱任何期望。所以,他直接转向闫璟泽,客气地说道:“闫少爷,那就麻烦您多住些日子,帮我们翻译一下这些图纸吧。”
闫璟泽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套废弃的图纸,但没有当面拆穿他。看到张文远向他发出的求救的信号,又听到督军的请求,他语气平静地回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再多叨扰张伯伯些日子了。”
张督军看着闫璟泽,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那就辛苦贤侄了。”他心中对闫璟泽的能力还是颇为信任的。
闫璟泽心里清楚,即便自己翻译完图纸,恐怕也难以被放行。等图纸翻译完毕,必定还得帮张督军处理制造相关事宜。如此一来,自己只能等待,等到大哥闫璟毅前来搭救。故而,他并不打算过早完成任务,于是开口说道:“翻译这些图纸需费些时日,还望张伯伯给我半月时间。”
张督军听了,略微思考了一下,心想:“半月时间虽然有点长,但也不是等不起,而且这小子做事一向认真,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那就给你半月时间。正巧我这儿新到了两台德制铣床,届时还得麻烦闫少爷一并帮忙看看。”
闫璟泽未曾料到张督军竟能搞到这般机械设备,看来他暗地里在做军火生意。他笑着应道:“好啊,张伯伯,到时候我必定帮您仔细瞧瞧。”
张文远听闻父亲在做军火生意,心中虽不赞同,却也不敢表露反对之意。
然而,当张督军的目光落在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身上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狠狠瞪了张文远一眼,心中暗骂:“同样是学这个专业的,这蠢货不仅技术没学到,就连最基本的翻译都不会。若不是当年他闯了祸,自己怎会糊涂到送这么个废物出去深造。”
张文远见父亲目光如刀般射来,心里猛地一紧。他明白父亲对自己一直失望透顶。好在闫璟泽替他解了围,让他暂时逃过了一劫,心中不禁对闫璟泽生出几分感激之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闫璟泽便开始埋头翻译那套废弃图纸。他表面专注翻译,实则也在找机会思索脱身之法。
而张文远则在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被人发现这其实是一套废图。好在大家都不懂德文,也就没人能拆穿的了他们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