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
少年不解的抬眸。
男人一双空洞的眼眸望着远方，似能看到这夜色如泼墨般漆黑。
灵力幻化出来的血色衣衫迎风而动，他懒散的抬了抬手，搭在了眉心，“理论上确实可以，神族的躯壳简直是我存身的最好容器了。”
“可实际上，我此次重伤，一大部分的原因是神罚，另一部分则是天谴，天道不许我成人而已。”
“它要我永坠地狱，只做恶鬼。”
楚忧的话语中透着轻慢和讽刺。
“如果，我是说如果，姜澈会成为我救命的容器，你又可否愿意为了我……”
其未尽之意季清尧全然听懂了。
少年眉心微蹙，“师兄，修仙界强者生杀予夺处处可见，很明显，你强夺不了他的身体，又何必两败俱伤。”
楚忧：“……”
少年直白的话语似乎只是站在客观的角度来评价这件事情。
“我会为师兄找到改命的办法的，师兄也不必涉险去寻姜澈了。”
季清尧其实心里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师兄，阿幼很喜欢姜澈的事情。
“可有时候，天命难违，小师弟，你还小，老头子的话也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这些不肖徒弟，大部分都彼此并不相识，你又何必兢兢业业的守着老头子的话来帮我们。”
“你说天命难违，可他们都说我可改天命，既承因果，我便要帮。”
十五年的养育之恩，闭上眼睛他还能清晰的回忆起师父的音容笑貌。
短暂的跑神了一下，少年突然瞪圆了一双眼睛，“师兄，你不会是想赖着我让我养你一辈子吧。”
“这可不行。”
少年严肃的婉拒道。
楚忧：“……”
他是这种人吗？
少年眼神怀疑：你是。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等着小师弟为我改命。”
楚忧大笑一声，手臂搭在少年的肩膀上，眯了眯眸子，惬意的敷衍点头。
“你别不信，我能做到的。”
少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我信，我信。”
系统：“……我也信，宿主肯定能做到的。”
谢谢啦～
季清尧在心里悄悄的回复道。
*
早在几天前姜澈就带着苏子辰回了清云宗复命，因为内门弟子遴选在即，一回到宗门苏子辰就开始了闭关修炼。
楚忧的身形缓缓显露在房间里，他微微打了个哈欠，靠在窗前懒洋洋的走神。
季清尧倒了杯茶。
“姜澈临走之前提到这东域由四大宗门联合五十年一次才开启的深峡秘境，我想去探一探。”
“是因为他的邀请，不想拒绝？”
楚忧挑眉。
季清尧一副你在讲什么鬼话的神情望过去。
“里面有返魂草，可以凝炼神魂。”
“哦。”
楚忧转头，一半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神色不明的哼了一声。
“那我自己去拿。”
虽说这小小的下界能寻来疗伤的良药少之又少，可再少也是希望。
季清尧想了一下阿幼的修为，随即点头，“秘境只限制金丹期之下的弟子或者散修进入，我若进入秘境，白日你必须在我身边，所以你只有夜里行动的时间。”
“时间足够了，区区一个金丹期限制的小秘境而已。”
“我可以搞定。”
楚忧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花来，叹着语气轻慢悠然的落声。
“不过，那岚山家的三少主，恐怕也会去。”
“师兄如何得知岚山清的事情。”
楚忧捏着花骨朵的指尖微顿，漫不经心的言道，“恰好恢复了一些实力，勉强能和阿幼连接上了神识而已。”
少年了然颔首。
“师兄不用担心，他不会妨碍到我们的事情。”
岚山清这人恶劣刻薄，喜欢看人出丑，不喜欢别人处处压他一头，所以，自然也不喜欢能抢他风头的自己。
季清尧都全然知晓。
而姜澈会跟着清云宗在一起进入秘境，他们也不会在一处。
“那…就好。”
楚忧看着少年一副淡然的模样，眸色幽幽的将手里的花给掐了枝叶。
这朵从西山矿场的山巅之上摘到的灵花没了保护它的枝叶，此刻正在缓缓枯萎，迎着风从窗边飘落而下。
季清尧进入了打坐的姿态，身体周围系统自动设置好了防护模式的结界。
楚忧也回到了少年为他准备的寄存空间里休养神魂，压制恶魂的反噬。
少年的意识已然被系统拉入了一个纯白的空间。
空间里缓缓出现了一望无际的水面。
清澈见底。
从远处有琴声飘来，他看见一艘小船朝着他这边行进而来。
船上有一身姿绝世的女子，手持瑶琴，曲意曼妙，一曲终了，却意犹未尽。
素烟放下手中的琴，美眸流光溢彩，望着面前面容模糊的少年她心中情绪复杂。
她是在七天前忽然被人拉入了这个空间的。
想她尊为瑶音宫老祖，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软禁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刚开始，她召唤出法宝试图将这方空间的壁垒打破，可这方空间的山脉苍穹竟然能无限制的恢复如初，简直诡异至极。
她一指琴音可令天地失色，却在这片空间里也只能令天地暂时失色片刻，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直到她苦试了多次，都无能为力，只能自暴自弃的安静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在这方空间里，她的仙灵之力不仅没有半分被压制不说，她金仙境的修为竟然松动了不少。
前不久，空间里突然出来一个神秘的声音，让她缔结一份师徒契约。
在比拼实力过后，她十分爽快的妥协了，打不过而已，丢了命就得不偿失了。
她看了契约一眼，不过是教导一少年修炼而已，于她而言，并非难事。
所以素烟很是爽快的签了那份契约。
直到今天才等来那位契约中十分神秘的少年徒弟。
可惜那少年的面容被这方空间背后的主人刻意隐藏了去。
她只能听见少年干净温柔的声线。
季清尧眸中闪过一抹敬重的神色，恭敬的行了拜师礼，面上神情欣喜又新奇，“徒弟季清尧拜见师尊。”
“起来吧。”
女子裙摆无风自动，纤纤玉手轻按琴弦，沉闷的琴声陡然一惊。
少年这才起身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