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中。
好在现在春季,日头长,还没到天黑的时候。
镇上大部分的铺子还开着。
下了牛车,明玥就兴冲冲地拉着卢氏往专卖活禽家畜的地方去。
那地方一靠近,就恶臭扑鼻。
明玥忍着那种不适感,上前就问:“这儿有产奶的母羊在卖吗?”
有一个人回应:“正在产奶的母羊没有,倒是有一只怀孕待产的要不要,再有一个月左右生仔,到时候就可以产奶了。”
明玥忙不迭地问:“这头怀孕的母羊怎么卖的?”
那人回话:“3两银子!”
明玥惊呼出声:“3两,也太贵了吧!”
那人不乐意了:“小姑娘,你不知道行情不要瞎喊。
世面上一只成年羊就要2两银子,一个小羊羔要1两银子,现在这头怀孕母羊一个月后就得一头成年羊,一头小羊羔,还有母羊奶喝,这哪里贵了?
分明是赚大发了好吧!要不是着急用钱,现在谁会卖怀孕的母羊!”
袋中无银,说话没底气,明玥只能悻悻道:“我们没有这么多钱,那你们知道最近有哪家的母牛产仔了吗,我们想去买些牛乳回去喂养刚出生的小婴儿。”
这年头穷,很多产妇产后无奶是很普遍的事,所以当她说要找牛乳回去喂养小婴儿的时候,根本没人惊讶。
一个蹲在地上抽旱烟的牛贩子,吞云吐雾间,开口回了她的话:“武安村的钱老四知道不,他家母牛三月前刚生的小牛犊子,我们说好了等养到六个月的时候,上门收牛。
这会儿小牛犊子应该还在喂奶,你去问问看。对了下午的时候我还看见他带母牛拉东西来镇上了,你到镇口那去看看,说不定他还在那等客呢。”
明玥心中一喜,向那人道过谢后,又拉着卢氏匆忙赶到镇口。
她运气好,钱老四又刚在镇山卸了一趟货,正想等几个客人拉回武安村。
明玥跟他说了想每天跟他买牛乳的事。
这里的人,都不怎么会处理牛乳,总觉得腥臭不好喝,除非是刚出生的小婴儿实在没口吃的了,才会花钱买。其他的很少有人买来喝的。
当然,这东西也不是经常能买到就是了。
钱老四听到居然有人要买这个东西,当即应允了,每天一大罐子5文钱,要明玥自己每天去武安村取,如果他们送货上门,要2文钱跑腿费。
明玥心想着,从她们村到武安村走路来回要1个小时呢,一个小时跑腿费才2文钱,她很乐意给。
明玥当即跟他定了下来,还要他们每天送到家里。
因为她们要在镇上采买一些东西回村,明玥干脆又包了钱老四的牛车,让他送她们回村,顺便带他去认认门,以后每天给他们家送牛乳来。
包车一趟10文钱,钱老四更是高兴坏了,哪里有不应的。
明玥把画框画框还有剩下的画纸放在牛车上,让赵老四等一下会,她们再去采买些东西就回去。
卢氏就这样被明玥拉着在镇上跑来跑去,话都没插上一句,明玥就独自决定好了一切。
因为天色实在是不早了,明玥也懒得问她的意见。
反正钱都在她的布袋里,这就是掌握经济大权的底气!
小婴儿的口粮问题解决了,该去解决大人的了。
她们去了镇上的粮铺,买了5斤白米,10斤粟米,大米13文钱一斤,粟米3文钱一斤。
原本卢氏还想买些麦麸和谷糠的,被明玥拒绝了。
有钱了,谁还吃这没营养还喇嗓子的玩意儿!
明玥因为惦记要种花的事,又去镇上的陶瓦铺子买了13个陶质花盆,原本她还想买更多的,奈何大小型号上符合她种花要求的,就这13个,每个3文钱。
她又另外预订了10个,3日后过来拿。
之后她们又去了杂货铺买了半斤粗盐,花了30文钱。
去猪肉铺割了半斤半肥瘦花了6文钱,2斤猪板油花了36文钱。
这儿的肥肉比瘦肉贵多了!
在镇上这一趟忙活儿,又花掉了200多文钱,卢氏的心简直在滴血。
奈何钱的事根本由不得她做主。
她甚至不知道明玥买这么多花盆回去是干嘛用的。
太阳开始落山。
尽管明玥心里还盘算着要买好多东西,但还是不得不先回去了。
在这里,天黑赶夜路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
终于在天将黑不黑的时候,回到了村里。
牛车到家门口的时候,明玥看到自家门前有个人影在朝院子里探头探脑的。
她心里一阵咯噔,该不会是那个小偷无赖看着他们这几个又老又小的,想打什么主意吧?
这么破落的家,也会被人惦记?
现在天还没黑,她可不怕那人。
从牛车上下来后,明玥到那人身后大叫了一声:“喂,干嘛呢?”
那人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
明玥这才看清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原身的渣爹,祁富贵!
可能是渣爹这阵子日子也不好过,竟然消瘦得明玥从身后看他都认不出来了。
看见他,卢氏就很激动了,恨不得马上就上前厮打他。
明玥给拦住了:“外婆,您先把弟弟和车上的东西搬进屋去,省得被不要脸的人抢了去,拿去补贴给哪个同样不要脸的寡妇!我在这看着他!”
这话说的声音不小,听在渣爹的耳中,真是又羞又怒,却又因为心虚不敢对上卢氏。
卢氏虽然咬牙切齿,但也觉得明玥说得对。
车上还有他们的粮食和肉。
可不能被这个不要脸的看见了,打着孩子爹的名义抢了去。
卢氏啐了祁富贵一口,就跟钱老四一起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屋去了。
门口只剩下明玥和祁富贵。
她沉着脸,语气冰冷:“说吧,你到底干嘛来了?难不成真是想从我们这扒拉什么东西去补贴秦寡妇?”
“你,你瞎说什么呢,我只是来看看你和弟弟......”
本来,明玥这话只是随口一说,想讽刺一下渣爹的。
没想到,她竟然看到了他闪躲的目光和心虚的表情。
明玥顿时冷下脸来。
这个渣男,她还以为他再怎么渣,都不可能在两个孩子刚丧母,又独自分户出来的时候,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来。
没想到,她竟然高估他的良心了!
明玥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被说中心事后,心虚得东张西望的渣男。